正文 第十一章 神魔法力 玄武帝君(完)
此具法相,与无羽前面显化的高冠羽士之星君形象,以及模糊的帝王之貌都有不同,至少要清晰得多。
乍一显化,便可见其身长百尺,披发仗剑,黑袍如云,弥漫半空。从“乌云”的缝隙中,金甲鳞光,玉带围腰,有如实质。其面容也非常清楚,形貌威猛,作怒目之状,顶罩圆光,巨龟长蛇,被他踏在足下,显出无俦威仪。
余慈认出这尊神祇法相。
玄武之神,又曰玄天上帝、真武大帝,是地位极高的神祇,在玄门神系中,位列北方第一。
法相显化之后,无羽身外冰层便冰销瓦解,还有山溪瀑布,也都恢复流动,此间有袅袅水气浮空而上,又在玄武法相周围缭绕多时,衍化出种种奇妙景象,良久方散入虚空。
玄武之神亦为水神,解决这点儿事,完全不值一提。
但余慈还是惊叹。他修炼天垣本命金符,重点在符,偶尔会有符法化现法相,但对于此道还是不甚精通,那么,这应该就是无羽自己找到的,借用他力量的方式。
确实是非常巧妙,可惜持续的时间不太长……转念之时,玄武法相与那些水烟一般,由实转虚,最终散入虚空。无羽也是缓缓坐地,调运气息,应该是之前那具法相太耗心神气力之故。
余慈很想再看看她还有什么奇思妙想,然而黑蛟真人这边,又有了变化。
在吞海瓶的空间中,黑蛟真人已经给炼化得神智昏昏,刀枪水火不侵的蛟身,也多处残损,奄奄一息。可这时候,余慈发现自己漏了一件事儿,那个莫名染上身,又莫名反输回去的毒素,正是在黑蛟身上,如今开始发挥作用。
那具蛟身,还有破损的神魂,正在毒素力量的驱动下,向着某个“模板”变化,势头缓慢,却难以扭转。
对此毒素,余慈早已亲身体会,知道很是麻烦,可不要再传染给回来才好。余慈便作用于魔种,抽取黑蛟真人的记忆,查阅毒素底细。如今黑蛟真人全无反抗之力,那段记忆很简单就给摘了出来。
“血疫龙瘟?”余慈总算知道了毒素的名字,还有它的来历。
他摸摸下巴,啧,黑天教,真是久违了!
老天爷总是表现出这样的恶趣味,在天裂谷、在北荒纠缠这么多回还不够,如今他到了南国,竟然又沾了上来。
即使这隐性的麻烦让人不快,但还是有让余慈很满意的成果,黑蛟真人毕竟是身份不同,余慈在灵犀散人那里,从妙相那里,只得到浑浑沌沌的消息和残缺的片断,但从他这边,得到的信息要清晰详实太多。
他开始对黑天教、黑天佛母有了一个概略性的认识。
在黑蛟真人的记忆中,黑天教是一个起源于六蛮山系深处的新兴教派,为多神教,即信奉多个神祇,且有祖先崇拜的痕迹。毕竟山脉中妖类血脉前溯,都是了不得的大妖大能,列入神话传说的,也所在多有,这很正常。
但有一位神祇,却是关键,此即大黑天佛母菩萨。
这位神祇是教中崇拜神祇中,唯一一个常有神迹灵验者,其并不讳言,其与西方佛门的渊源,不过其教义实在与佛门大异。
其教义宣称,真界、血狱鬼府、域外等等万千虚空世界,是由天道屏障分隔分离,使种群纯粹,繁衍生息,其中只以“六道轮回”等少数宝物,居中协调往来,也是各虚空世界所蕴戾气的宣泄渠道。
但由于数劫之前的连番动乱,六道轮回已毁,天道功用滞塞,无从宣泄,最终将酿成大劫。随着大劫到来,一切生灵都在劫中,大多生灵都难逃一死,若要全身,便要有专门度劫之术。
教义中,没有明指黑天佛母是最高神位,但却指出,佛母是此一劫前后,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最关键之神祇。
“大黑天”为其名讳;又言道她本是佛门弟子,从佛经中领悟度劫法门,明过去、现在、未来三际,掌控三界六道生灵轮转衍化之法,超脱不滞,圆满觉悟,故曰“佛”。
又说她的神通,便是渡劫之宝筏,是接引众生的不二之选,某种意义上,便是生长万物,造就新生,故曰“母”。
又说此神虽是神通广大,却发下宏誓大愿,未接引众生渡此劫关,不全功德,誓不成佛,故曰“菩萨”。
如此教义神祇,在黑蛟真人看来,更像一个蛮荒教派,实力虽强,但教义失之简陋,也无新意,愚弄那些灵智欠缺的妖魔鬼怪可以,在真界的广大地域中,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传播土壤,发展前景实不明朗。
近年来虽说也有扩张的意图,但仍未越过大雷泽一线。
黑蛟真人既然抱着这等想法,其接受招揽,更多的还是对其教中所谓的《三际经》感兴趣,尤其是那转化天龙血脉的法门,也想把六蛮山当成大后方,多一条退路。
余慈觉得,黑蛟真人的理解当然有其局限,他并不知道,黑天教早就与东海罗刹教有了接触和默契,在此界多个区域,设下伏笔,野心甚大。但黑蛟真人的认知,却是一个“正常”的视角,远比之前玄虚不明,高来高去的消息来得详备。
此外,为了招揽黑蛟真人,黑天教赠给他《未来星宿劫经》诀要一部,可化髓脱蜕,成就天龙之身;有龙景宝珠一颗,以为参悟之用;有血疫龙瘟针,破强敌之用;手笔不可谓不大,却都便宜了余慈。
余慈此时便观看《未来星宿劫经》,欲窥其堂奥。
其实他对此经并不陌生,从灵犀散人那里已得了一些片断,妙相也提及一些,只是不见全貌,难知妙处,如今两相结合,感觉又自不同。
不说里面种种不可思议的妙法,灵犀、妙相、黑蛟,一个以人身转为玄蜂妖身,另一个化身天人,至于黑蛟,则有成就天龙之望,是同样的经义,不同的法门,因人制宜呢,还是别的缘故?
皱眉苦思之时,天外一声长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