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文化城的叙述，牛文举连手里的烟都忘记抽了，一直到香烟烧手，邓斌提醒的时候牛文举才注意到。

    跨越距离快到三千里，文成化被人打过，被狗追过，还被有些地方部门拘留过，也被人抢劫过……九九八十一难，对方都没有放弃，就为了自己世界上那仅存的唯一亲人，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牛文举听到后来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那故事配合那眼神，牛文举担心自己看完了，从今以后的日子都睡不着觉。

    “老板，谢谢你的款待，你是第一个听我故事的人，您这里有笔么？在您这吃了这么多次，我给您留一个借条，等到孩子找到了我就回来还账，您是好人，我们记得……”

    摸了一把眼泪，文成化声音有些哽咽，作为一个绝望父亲，文成化这么多年第一次和外人情愫，六七年了，太难了。

    “老哥，你这不对啊！北方这么大你上哪找啊？而且你找到孩子的希望也不大啊，谁看到你这一身进村不的详细打听一下，真的知道你是来找孩子的，早就藏起来了。再说人贩子都狡猾，我们小时候村里总是来要饭的，一波接着一波，除了要饭就是偷，这帮人一年四季活跃在东北。”

    “后来南方经济环境好了，这帮人都南下了，免不了很多人都带上了北方口音，这很正常，我最担心偷你孩子的是这帮人，那样你寻找的方向就彻底反了，你从湖南一路骑自行车到东北，多难啊？”

    听完文成化那边的叙述，邓斌那边也不骂了，店内的几个女服务员直抹眼泪，只有牛文举悲痛过后还保持着少有的清醒。

    八零后年轻的时候都亲眼见过那种来东北要饭的，这帮人之中从事人口买卖的不在少数，那时候每年东北都传出丢孩子的。

    联系文成化的叙述，牛文举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几乎是脱口而出，文成化直接呆住了，不为别的，如果真的是如同牛文举这个说法，那自己还能找到孩子么？

    “那……”

    文成化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了，望着牛文举的目光里充满了急切。

    “老哥，我估计你得往南走！和你说实际的，东北你几乎不用来！东北这块土地上几乎都是建设兵团的后代，剩下的是灾民过来的！本身这边执行国策都那么彻底，孩子要么是自己的，每家也就生一个！”

    “要么就是不生，哪有人还养活别人的孩子的？人贩子就是再怎么傻也不会把孩子卖到这边来啊！况且你是南方人，你的孩子也是南方人，卖到这边长得和本地人面相就差很远，谁还看不出来不是一家人了？”

    “你要找就找你们周边的省份，你们那边在乎多子多福，或者传宗接代，东北人早就清醒了！我建议你往回找。当然你也别着急，我有个警察朋友，你在他这边也做一个报备，让他在系统那边给你录上！”

    “万一这边真的有了消息，第一时间你能够得到！可别瞎找了，继续崔警方……”

    感受着文成化那急切的寻找孩子心情，牛文举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安抚对方先吃饭，那边给刘海洋打了电话。

    刘海洋去了望奎县，牛文举先带着文成化到宿舍的浴室洗了澡，郭宏伟那边从仓库里给对方找了一堆干净衣服。

    除了对方穿的，剩下的都是换洗的。

    至于对方身上那套直接丢垃圾桶，对方的那个二八大扛推着走都感觉沉了，有些地方都是后来焊接的，看得出早就不堪重负了。

    牛文举从刘阳那边收购的废品里面让郭宏伟给找了一台……各种文成化能够用到的东西都给对方带上。

    因为对方要远行，牛文举特地让后厨那边给文成化烙油酥饼，这玩意不爱坏，吃了也扛饿。

    做完这些，牛文举又带着对方带跟前的理发店给对方理了发，刮了胡子，顺便把对方的寻人启事让老板给留一份。

    牛文举的两家店橱窗位置都在醒目地方贴上了文成化的寻人启事，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但是牛文举还是决定试一试，旁边是文成化的照片和联系方式。

    “牛老板，谢谢你，等我找到孩子一定带着他到东北这边来看你，您一定发大财！”

    坐在牛文举给找的返程卡车上面，文成化眼睛里出现少有的轻松，毕竟自己有了新的方向，虽然依旧渺茫。

    “我这家店就在这开着，只要我不死，这寻人启事就在贴着，别怕！那边咱们旅游区也有店铺，我在那边也贴，还有我们车队那边也贴上，只要孩子在东北就会有人给我消息的，放心去南方找，我们这边帮你盯着！”

    摆摆手目送文成化南下，牛文举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刘海洋那边也冲着文成化的车子摆摆手，但是眼神里却没有多少色彩。

    “希望不大，这都马上七年时间了，孩子都长大了！七年时间很容易让人忘掉很多事情，何况是一个孩子？每年我们国家丢孩子的事情太多了，多半集中在黄河与长江沿岸，那边注重子孙传承！”

    “有一些是被人买去做了孩子传宗接代，更多的是那种被卖去从事很多非法的工作，甚至是做畸形秀表演……”

    作为一个老刑警，刘海洋见过的事情是牛文举都没听过的。

    虽然只是断断续续给牛文举讲了一些，牛文举仍旧震惊无比，尤其面对新生儿的犯罪桉例，牛文举听得瞠目结舌。

    “这帮人怎么会这么疯狂？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做给一个从小被传统教育大的孩子，牛文举很难想象自己所处的世界竟然能够有这么多的罪恶。

    “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只有一种病：穷！这种病加上贪婪就会催生出一切罪恶！我们国家已经在努力的消除贫困了，但是世界上很多国家却在不断的制造贫困，利用各种手段把下层的财富吸走！你呀还是好好在自己的餐馆里研究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