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也是神圣帝国的王子？”芙兰朵打断了乔治的话。

    “诶？我、我还没说完……”

    “嘻嘻，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啦。”芙兰朵仰起头，故作镇定，“其实，你的头发并不是染的，而是本来的颜色……耀眼的金黄，皇室的象征，我没说错吧？”

    虽然早有预料，但芙兰朵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坊间传闻，除了蓝斯和阿尔萨斯以外，神圣帝国国王瓦里安还有第三个儿子。

    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在皇室当中，血统不纯的私生子是耻辱的象征，没有任何可以开脱的理由。

    传闻，第三位“王子”在他出生的第一秒就被秘密“解决”掉了，他的母亲也被妥当“安置”了下来。

    一切耻辱都随风飘散，只剩下一条似是而非的传闻。

    对此，芙兰朵早有耳闻。反观乔治，真相不言自明。

    显眼的金黄色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明——乔治虽比不上阿尔萨斯的高贵气质，但仔细观察，依然可以发现许多共同之处。

    比如，他们长得都颇为秀气。

    阿尔萨斯帅得妖艳，美的不像男人，而乔治则又软又弱，没有一点儿男人味，就像是个稚气未脱、雌雄难辨的可爱小孩儿。

    比如，他们都特别爱笑，而且笑起来都特别好看。

    再比如……好像找不到什么别的共同点了呢。

    很多人都认为乔治是个爱慕虚荣的骗子，他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为的就是让别人误以为他拥有皇室血统，是那个传说中的第三位王子。

    可是芙兰朵太了解乔治了，以他的姓格，才不会做出那种虚伪的骗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所有人都认为乔治是个大骗子，但事实正相反。

    他，就是阿尔萨斯的弟弟，第三位王子，国王瓦里安的小儿子。

    想到这儿，芙兰朵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原以为走投无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如果乔治真是传闻当中的第三位王子，即便他是国王的私生子，芙兰朵也拥有了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嫁给王子——她需要做的，仅仅是履行自己的任务，至于最后乔治是否能继承王位，她是否可以一举成为王妃……这些都不重要。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你永远都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除了被她耍得团团转，你别无选择。

    “乔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如果那样的话，我就没必要找阿尔萨斯，我……”芙兰朵欲言又止，脸一红，轻轻咬了咬嘴唇，挥舞着小拳头狠命砸乔治的肩膀，“混蛋，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喂，芙兰朵，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什么啊，你想说什么，快说啊！”

    “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

    “你是神圣帝国第三位王子？你加入霍格学院，就是为了有机会向国王复仇？嘘，笨蛋，小点声，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悲惨的过往，没关系，待会儿你再讲给我听，我会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芙兰朵紧张的东张西望，拉起乔治的手作势要逃，“这儿不安全，我们回去吧。”

    “不……芙兰朵，你误会了。”乔治扭在原地不肯走，“我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和神圣帝国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皇室血统。”

    “诶？你、你说什么？”芙兰朵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强迫自己翘起嘴角，做出了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乔治，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不是玩笑，我、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

    芙兰朵如遭雷击。

    “我……”

    有些秘密，憋在心中太久，总希望可以找个人分享。

    芙兰朵不理他，乔治索姓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就像芙兰朵想的那样，乔治并没有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金黄色。

    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骗子的时候，乔治也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王子，周围人的白眼和嘲笑终有一曰会成为他登上王座的垫脚石。

    不过，那种妄想只在他小时候才梦见过。

    他隐约记得，他病逝的母亲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

    “你问我，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金黄色的？我告诉你吧，不是因为你拥有皇族血统，而是妈妈的失误。你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结果不小心吃错了药，差点死掉。病好以后，你的头发就由棕色变成了金色。现在明白了吗？你，不是什么王子！”

    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乔治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母亲那张无比认真的、憔悴的脸庞乔治仍记忆犹新。

    吃错药的后遗症。

    这种解释似乎很合理。他的头发与阿尔萨斯的金黄不同，是略带灰色的黯黄，就像是裹了一层煤灰的破铜片儿，既不绚烂，也不耀眼。

    如果离得近一点，你甚至能在乔治耳后的一小撮金发当中发现一缕格格不入的棕色。

    拙劣的伪装，可悲的后遗症……

    “开始，我以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人，给别人做奴隶也情有可原。”乔治的声音无悲无喜。

    “……”芙兰朵一声不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我发现其实我拥有别人没有的天赋，我不该沦为平庸，只有王的宝座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

    “可最后我才明白……呵呵，还是我自己太傻了吧，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就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吧。

    当你前途一片黯淡，突然看到了一丝模糊的曙光，似乎只要抓住它，你就能脱离苦海时。

    这，叫做希望。

    当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不厌其烦的说着那道光的坏话，试图让你放弃，而你却始终如一，不曾动摇。

    这，叫做奋斗。

    最后，当真相大白，你自己终于看清了自己所驻足黑暗的大地，所谓的光，也只不过是你眼眶中不经意划落的一滴廉价眼泪罢了。

    你不甘，你愤怒，你恨不能离开这片恶毒的世界，结束自己搞错了的人生。

    这，叫做醒悟。

    “芙兰朵，你在听吗？”乔治碰了碰芙兰朵的胳膊，笑着说，“这就是我的秘密，或者说，是我的故事。我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如果你愿意，我也很乐意听听你的故事。”

    “……”

    “芙兰朵，你的故事……”

    “乔治，你真是个笨蛋。”

    擤了擤小鼻子，芙兰朵深吸一口气，背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喂，你别走啊，说好了互换秘密的，你不能违反游戏规则啊！”乔治快步跟了上去。

    “游戏规则？我才没制定过那种东西。”

    “诶？”

    “乔治，听我说。”芙兰朵突然停下了脚步，“忘掉今天的事，也忘掉我说的话吧，就当是作了一场梦……”

    “梦？”

    “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

    脚下，一枚方块形状的雪块拦住了芙兰朵的去路。这枚雪块，好像就是刚刚那只雪人的脑袋。

    那只她亲手堆出来的丑陋雪人。

    噗！

    一脚将它踩碎，留下傻愣愣的乔治，芙兰朵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一场美丽的幻梦。”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