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恭喜你回来，李澳兹亲。”

    N4对铁匠的敌意不以为然，反而笑了笑，一步步走向这边，她抬起手，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

    “虚空的身体感觉怎么样？约塔阶（9）的力量，一怒之下就能摧毁大陆，全力而为，便能粉碎整个星球——当然，前提是那颗星球的上限无法达到约塔，才会任由你动手摧毁。”

    铁匠一言不发，冷漠地注视着对方。

    “别着急，没发现那些科学家们没来找你们吗？”

    N4笑吟吟着，从这副神态看，说明她已经摆平了费米研究所的人。

    在前世——至少是李澳兹前世的记忆里，N4是一个毫无道德原则，完全为了追求知识的【生化师】。

    她不在乎物质享受，唯一的动力就是获取和实践新的知识技能。

    因此，李澳兹对她的评判是一台机器，如果能够把握好，就能造福一方，如果任由她肆意妄为，便会酿成各种惨桉。

    “利奥兹师傅，你认识这女人吗？”

    波莲娜悄悄踮起脚，靠在他耳边低语道：

    “这家伙的身体好奇怪，我用这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看她，竟然发现不了她的灵魂在哪里！”

    “你当然看不到她的灵魂，因为这家伙是一具殖装。”

    “殖装？那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血肉的机械，用细胞培育出来的生物工具，【生化师】都会这样，自己本体不出面，依靠各种殖装应对不同的场合。”

    铁匠下意识解释了一通，突然意识到不对：

    “你不必马上理解……”

    “大概理解了一点，不过真奇怪啊。”波莲娜滴咕道：“明明没有灵魂，还能有这么生动有趣的对话……大叔，我感觉她好像不是坏人。”

    “……那可未必。”

    铁匠漠然看向前方。

    显而易见……眼下的这场奥能大逃杀，就是放任N4的结果。

    她没有道德标准，只是一味追求新鲜的知识，虚空对她有用，N4就会投靠虚空，李澳兹为她提供了知识，她就会为李澳兹在蔚蓝星的事业保驾护航，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冥迹重工的利益。

    “怎么了？李澳兹亲。”N4一摊手：“才不过五年没见面，你不会就忘了人家当初怎么辛苦帮扶你的吧？”

    “铁匠师傅……”波莲娜狐疑地看了一眼铁匠。

    “你参与了费米研究所的计划，N4女士。”铁匠冷冷说道：“导致这孩子的朋友被迫自相残杀，你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波莲娜立刻目光一变，捏紧拳头，看向N4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别这么说嘛，这一切也是为了你好。”N4托了托脸颊，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也知道，自己被感染了这么久，已经没救了。如果不给你‘利奥兹’这个名字，活在这世界上的就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了，还是虚空的傀儡。”

    “这不是你利用我和这孩子的理由……”

    “那么我这样说，阁下又该如何评判呢？”

    N4坦然道：

    “固然，我造成了一些无辜人员的伤亡，但我也阻止了你们两人死亡和沦为虚空傀儡的命运。一债换一债，我们一笔勾销，重新交易，如何？”

    铁匠目光冷漠。

    他缓缓抬起手，正准备用引力撕碎这具殖装，借助被动的回响震荡，他足够伤害到对方的本体。

    “好啊。”

    然而就在这时，波莲娜开口了。

    铁匠侧目，波莲娜却是很冷静的姿态。

    “拯救我和铁匠师傅的生命，这一点……我不否认你的说法。那些费米研究所的人没有过来追逐我们，或者回收我们身上的这些超能力，而你又站在我们面前侃侃而谈——想必是你的功劳吧。”

    波莲娜冷静的发言让N4略微惊讶，似乎很难相信这是一个15岁的少女能说出的话语，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真令人惊讶，没想到你的智力还不错，比某个中专毕业的笨蛋美人强。”

    “谬赞了，本人未曾读过学，不过是区区家庭教师而已。”

    波莲娜颔首，话锋一转：

    “但是一债换一债，恕我无法接受。”

    N4单手叉腰，身上微微散发出上位者的压迫感，波莲娜目光一凝，本能地畏惧起来。

    啪。

    突然间，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跟N4对峙的不自在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侧过头。

    只见铁匠默不吭声地抬手按在少女肩头，他一言不发，却如同炽热的太阳一般，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铁匠师傅……”

    铁匠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会说鼓舞人心的话，只好轻描澹写说了一句：

    “你只管说，她不服，我撕了她。”

    下一刻，炽烈的约塔阶（9）气息瞬息席卷大地。

    地面开裂，岩层震荡！

    焦热的烈风刮过N4的耳畔，这一亲切温和的举动，表明了铁匠随时能够从物理层面上，为N4送去暖心祝福的决心。

    N4的目光略微闪动。但立刻就绽放出笑容：

    “瞧你说的，波莲娜小姐。你身旁有这么一位强大的骑士拱卫，我哪敢跟你们谈条件呢？”

    她说着，单手搭在胸口，作出一副坦荡的模样：

    “波莲娜小姐，既然你觉得还不够还清害死你朋友的债——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这人务实，不会说什么用你的命偿还不可——我只要两条。”

    波莲娜举起手，竖起一根指头：

    “第一点：把其他几个朋友的尸体还回来。”

    “换一个，这个我做不到，费米研究所有自己的回收机制，他们对虚空的研究超乎我的理解了。”

    N4立刻说道。

    波莲娜没有着急，似乎这一切正中下怀：

    “那么，就带我们平安地离开这里，返回村子。”

    “这没问题。”N4澹澹说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第二，只要你能完成这点，我和铁匠师傅一定不会难为你的。”

    波莲娜信誓旦旦说道。

    “哦？”

    N4瞥了一眼铁匠，见对方没有反应，便说道：

    “这有意思——那么便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二点。”波莲娜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彻底摧毁费米研究所，告诉我，该去怎么做？”

    N4微微一怔。

    “这女孩，是你女儿吗？”

    她看向铁匠，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我感觉……这孩子比起现在的你，更像是‘你’呢？”

    “李澳兹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