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劝退了无数玩家，纯粹的暴力，可怕的数值，连续出血的机制，加上令人绝望的回血，尤其第一阶段她还有一身免疫光线武器射击的韦拉齐纳米战甲，给不少玩家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即便是‘血魔流’也扛不住这家伙的攻击，280点的【灵巧】让她永远具备先手的主动权。看似是弱点的【智力】低下，其实才是真正的陷阱——【智力】越低，【蛮荒斗士】的属性越离谱。

    甚至她还有主动降【智力】的天赋。

    这样一个数值+机制怪，别说‘血魔流’了，当时版本最热门的【白狼统领】用人数堆都堆不死，甚至一度把玩家们气得不上线，抗议BOSS太难。

    打得过吗？

    打不过。

    哪怕是同阶，李澳兹也没有信心去跟这家伙单挑。

    但谁说，BOSS是一定要打的？

    这对李澳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李澳兹激活隐身。

    奈菲斯静静悬停在空中，锯齿状的竖童不断地扫视周围环境，试图找到李澳兹的身形。

    李澳兹光明正大地落到地上，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从战场上走出去。

    整整十五分钟，奈菲斯不断地起降飞落，四处寻找，但就是找不到李澳兹的身形。

    她不断地抛砸地面，掀翻大楼，几乎在原地生成了一股7.0级的地震，可不论怎么搜索，那个小家伙不知所踪，无法寻觅。

    是的，堂堂关底BOSS的‘白银之胃’，是唯一一个没有反隐手段，会被【暗杀者】、【诡异】系职业戏耍玩弄，轮番羞辱的BOSS。

    正当她在地面上肆虐时，范伦科夫的国防军队终于忍无可忍，派遣出来战机和装甲部队，将韦拉齐大厦层层围住。

    “你涉嫌侵犯我国领土，立刻束手就擒。”

    几十分钟后，李澳兹的身形在远处二百公里的山头站定，他的身边还带着一个一脸震撼的半精灵异形。

    当他遥望着地面，便看到一脸茫然、不知所谓的奈菲斯，被范伦科夫的军队逮捕送上囚车。

    而远处的韦拉齐安保只能眼睁睁看着范伦科夫军警把他们的人合法带走，却不能有任何表示。

    因为他们犯法在先，加上旁边的群众人潮涌动，领袖被刺杀的消息甚至不胫而走，不少人把愤怒直接迁移到了韦拉齐身上，在这一刻，范伦科夫的平民无比团结，他们高声喊着‘公司滚出范伦科夫’前进，爱国的热情空前高涨，韦拉齐的员工根本不敢离开公司群体半步。

    安德鲁的身形从大厦废墟中狼狈地爬了出来，自人群中一晃而过，但他那副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李澳兹没有杀掉他，倒不是手下留情，而是他不想跟【劫掠之魂】雷德·金撕破脸，这位背叛了星渊的主神，其实有些时候还挺好相处的。

    相比之下，反而那些纯正的星渊派主神，都是一个赛一个老古板，思想冥顽不化，不思进取，活该被【社会】和破灭者打爆。

    “那个，先生。”半精灵迟疑地问道：“您突然出现，把我从生产车间拉出来，带到这儿，是为了什么？”

    “朱利安·尼基塔。”李澳兹随口说道。

    “是——嘿，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半精灵一怔，诧异地呼喊道。

    “你的表哥雅各布说你被公司抓走当实验体，不过你实际上，是为了给公司当协从军故意投诚。”

    李澳兹干脆地揭开对方心底的秘密，朱利安呆滞在原地，李澳兹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你的妻子遭受诅咒侵蚀，没有钱是没办法治好的，我可以理解，为了家人出卖祖国，这太常见了。”

    “我本不想这样……我爱我的妻子，但我也不想把枪口对准我的同胞。”

    朱利安闭上眼：

    “如果您要审判我就审判吧，但请饶恕我的家人，我的账户上已经积累了200铵金，这是不小的数字了，请将这钱汇给我的岳父尼基塔——”

    “朱利安，你也不想自己背叛祖国的事情泄露出去吧？”

    李澳兹立刻打断了对方，接着便说道：

    “200铵金在宇宙根本不够花的，随便遇到点大病风波，都要不少钱，但是如果你愿意跟我进行一项合作，我可以保证带你一家去更好的地方，虽然无法拔除诅咒，但至少，能够延续你妻子的生命。”

    李澳兹懒得废话，凭借【善意光环】和高强的【魅力】直接碾压了过去。

    朱利安犹豫了一下，便说道：

    “……如果您所言非虚，让我做什么都行。”

    乒！

    李澳兹打了个响指，从时空断层中取出纸笔，迅速起草了一份契约：

    “简单来说，我愿意支付你和你妻子，包括你岳父尼基塔一家人未来40年的生活费用，并且提供前往白烛星的居住机会，你们可以在哪里寻找工作，用魔法压制星渊的诅咒。”

    朱利安仔细看了看契约，说道：“代价，是我和罗莎未来的孩子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提供给他/她完整而优质的教育资源，并且让他/她踏上一条强大的道途。”

    “不，这就足够了。”朱利安看着条款内容，完全呆滞：“天呐，每年4万铵金的生活费，我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梦，你自己判断吧。”李澳兹玩味地说道：“不过现在，你得做好准备，我马上就带你回去见你家人，两天后，我们出发。”

    “这就要启程吗？”朱利安倒也不惊讶，但他看了一眼混乱的城市，难掩忧心忡忡：“您实话说吧，我们的祖国会怎样？我知道公司在搜找纳基斯之血，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凛冬。”

    李澳兹毫不怀疑地说道：

    “范伦科夫已经跟韦拉齐撕破脸，高层的人员死伤殆尽，韦拉齐不会坐视不管，如果韦拉齐得不到，那么就会派更小型更中立的群体进入搜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纳基斯之血的问题会引来各路雇佣兵和利益集团涌入，虽然大规模战争不至于爆发，但是小规模的交火会很频繁。”

    “哎……”朱利安叹息一声：“果然无法避免战争降临本土吗？”

    “不过，冬天并不是结束。”

    李澳兹抱着胳膊，望着韦拉齐舰队远去撤离的背影，不存在的脑袋微微一笑：

    “范伦科夫本身，不就是雇佣兵城邦吗？”

    朱利安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

    “范伦科夫的平民可以撤出这座要塞行星，但是军人完全可以留下，他们会有新的工作，平民也可以通过在外围边境给各方的佣兵提供服务，或者录制真人秀节目，向外界转播这些‘真人大逃杀’，以此获得盈利——脑子要灵活点。”

    李澳兹敲了敲虚无的脑袋，调侃道：

    “冬天已经到来了，难道春天还会远吗？”

    虽然这算不上是最好的结局，但毫无疑问，这给范伦科夫的命运带来了新的转变。

    纳基斯之血的重大价值，决定了这东西没办法让范伦科夫独占，做一个原料输出国都不行，但在宇宙中，能赚钱的行业太多了。

    在过去，范伦科夫异形靠出卖战争服务谋生，可宇宙中能打的太多了，他们没有自己的工业和军事后勤，无法支撑起这样的国家。

    在以后，范伦科夫通过赶走韦拉齐，进行低烈度而持续的军事行动，就业率是暂时稳住了，而且起码看到了转型服务业和娱乐业的希望。

    朱利安似懂非懂，对于这个结局，他其实有点茫然。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对于各方来说，都能相对接受一点。

    李澳兹没上过大学，也不懂社会学，但是论起来对层渊各方叙事级文明的了解，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

    范伦科夫自治邦将迎来一场严寒隆冬，但在之后，人们会逐渐适应和理解这一切，主动让出行星要塞给外人打死打生，范伦科夫只管收入场费，提供服务和直播录制节目，反而会成为在这场事件中死伤最少的存在。

    叙事级文明不至于失去纳基斯之血的供应，起码对于这个结果也能接受，较低烈度的战斗，也能基本控制下来，不至于失控。

    一种怪异而微妙的平衡会这么持续下去，而等到纳基斯之血开采完——那可能都是几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对于叙事级文明来说很短，但是对于范伦科夫民族来说，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完成转型了。

    这样的结局是好吗？

    朱利安不知道。

    但长痛不如短痛，文明自有自的出路，这一切也跟他也没有关系了。原本还在背叛祖国和思念家人之间不断挣扎的他，此刻终于没有了忧虑，他现在的心情很纯粹很简单，只想赶快回到家人身边，和他们团聚。

    不多时，李澳兹便把朱利安送回了尼基塔家的住所，望着这一家人痛哭流涕地抱在一起，李澳兹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前身的霜镀银行保安李澳兹，对于这种家庭和睦的情况，从来都只是奢望，想都不敢想。

    尼基塔无比感谢李澳兹的作为，但他一时找不出来什么可以赠送的礼物，想来想去，他最后跟李澳兹私下里偷偷见了一面。

    “你拿好这个。”

    李澳兹接过对方赠送的物品，【真实之眼】立刻完成检定，这是一份星际战争的单兵作战笔记，可以获得《星际突击兵训练》的战斗技能。

    李澳兹作为【星界回响者】，自然用不上这个，但可以到时候传授给玩家们，能显着提升玩家的战术素养。

    “我先安排你们去白烛星，如果有问题，你们可以去10-98-1号遗迹找一个叫亚雯的女子，她会提供临时的居所，你们先去那里住下，户籍的问题不着急。”

    两天后，芙拉娜完成了送货任务，回来接她，李澳兹也很大气地给她划过去七千铵金的雇佣费用，这暗精灵脑子不好使归不好使，飙车是真厉害。

    这单赚了不少钱，芙拉娜一反常态，扬眉吐气，跟李澳兹的好感蹭蹭上涨，现在对李澳兹说话都是点头哈腰：

    “老板，你要回瓦尔基里要塞吗？我给你一路送过去。”

    “不，先绕个路。”

    解决完了范伦科夫的任务，李澳兹的生活职业【工匠】终于得以晋升，成为了【铸造大师】。

    这个生活职业，在玩家手里也就是打造高级的武器，强大的装备，但是在NPC手中，却有一个很有趣的效果：制造副本水晶。

    芙拉娜自然没话说，她是很享受现在给李澳兹开车，就是专机的费用有点贵，李澳兹租了几天去搜集材料后，手里的铵金也花了个干净。

    好在，在他返回白烛星之前，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材料，只够生成两个副本。等到过几天，康斯坦教士资金运转正常了，就该给他把利息和本金一起付过来了。

    “现在，是时候回去继续我的大学生涯了。”

    李澳兹抹了抹不存在的下巴。

    虽然实际上，他的目的是去猎杀这几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社会】公民。

    白烛星是他的后花园小金库，自己的两把武器还在那边存着，玩家们即将归来，自己的实力此刻也达到了一个桎梏。

    现在他的状态是，打得过的任务，没有什么收益，他打不过的任务，那是真打不过。

    比如韦拉齐公司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剧情——但李澳兹是实在不能继续打了，再这样下去，第11号叙事「联合集团」该把自己拉黑了。

    为了韦拉齐那点奖励，触怒一个叙事级文明，还是中间人类型的「联合集团」，李澳兹可没那么蠢。

    这次下手恰到好处，没有杀掉最核心的安德鲁，还给了他们教训。加上【星界回响者】的声势浩大，把李澳兹个人的声誉推向了新的地步。

    现在小半个层渊中，都有‘某个水晶之塔的土着以加马阶身份暴打泽塔阶还全身而退’的传言。

    ——其实李澳兹的暴打很有水分，他全程一个泽塔阶没有击败，即便如此，破碎一艘韦拉齐战舰，越阶一打多，这样的战绩也让很多人为之侧目。

    到了这一步，李澳兹打算避避风头了，就是看水晶之塔这边，还愿不愿意收下自己。

    还没开学，就把比老师还厉害的人打了一顿……老师有没有面子是次要的，这么多天不见，发现学生少了个脑袋，这事儿可不澹定。

    不过即便对方打算驱逐自己，李澳兹也有很多备用方案，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他去润群英帝邦。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跟水晶之塔和颜悦色，继续自己的学生生活。

    怀着这样的思绪，李澳兹踏上了回白烛星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