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4坐在李澳兹的身边，双腿叠在一起，高跟鞋落在地上，露出美丽的脚踝，她托着下巴，眼中闪动着微光：

    “我很好奇，你一直在招惹大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上太空。”李澳兹也懒得掩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可以选择合作，冥迹重工就是这样。”

    “所以你们发展了三百年都没上太空。”

    李澳兹促狭地说道：

    “因为资本是逐利的，赞助商不会允许你们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发展航天，需要一万家民间企业提供各个部件材料，至少20万工人，从全国几亿人里选拔出最优秀的宇航员，再把他们送上满是厄煞的太空，再也回不来——这没什么商业价值。”

    N4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道：

    “看不出来，你有时候比我想得聪明。”

    [220/12/21/23:09_杜泽辛：这女人比我想得难对付，全身没有一个电子产品，连终端都是生物芯片。]

    李澳兹看了一眼无人机闪动的摄像头，耸耸肩，杜泽辛对于【生化师】的恶感太强了，也可能是路线之争带来的影响。

    “我如果是你，我不会把自己变得太聪明，否则会……”

    “怎么样？”

    “聪明的人总是有着灵活的身份背景，而不是坚守自己的立场。”

    “有趣的说法，我大概猜得到，你遇上了强敌，大麻烦。”

    N4瞅了一眼玩家们：

    “这是你的宇航员？你要带这些小不点儿到宇宙去？我不明白，你这一行的目的是什么？”

    李澳兹没有隐瞒。对于N4这个智力水平的人来说，隐瞒没有意义，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会主动去查找，然后能推理出来很多东西，变得更麻烦。

    所以他回答道：

    “如果你知道克雷斯塔，你就应该知道宇宙中有什么了。”

    “原来如此……你知道厄煞的事实咯？”

    “从熵君到旧时代的毁灭，我都知道。”

    李澳兹适时地给玩家们发布了个任务‘见证过往’，让所有人围观自己和N4的会谈。

    同时，他把自己从弃雾中录制下来的素材从系统中下载下来，通过霉比投影成型：

    “我很早之前就得知了蔚蓝星的真相，你们也过来听听吧，有些事情，是该摊牌了。”

    他指了指投影视频中的弃雾：

    “看，这东西名叫弃雾，能够重现过往岁月中的事物，通常会在地底下喷发，看起来像是海洋一样，但其实只是一段信息海，你可以直接用电子设备记录下来这些信息，比如这条海豚，如果你的设备够好，可以直接分析出来它的基因信息和此刻大脑中的记忆。”

    “而弃雾的来源，你们知道吗？”

    李澳兹指了指天空中的厄煞：

    “和厄煞一样，这不是什么自然现象，也不是什么病毒，甚至很难是一场灾害。因为它们的源头，是一位可以算是神祇的存在。”

    “我们可以称呼她为——熵君。”

    “我超！”

    玩家们震撼到，他们头一次进入到这么高能的主线，两个主播早就打开了直播间，记录下这段剧情。

    “神？”杜泽辛的意识换回机动装甲上，用广播询问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有。”回答的人是N4，她伸手搭在膝盖上，解释道：“对于人类来说，能够称之为神的存在太多了，而对于宇宙来说……神灵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李澳兹解释道：“你们所接受的一切——【机械师】、【武者】、【生化师】还有我们最棒的【突变者】，这些传承，在宇宙中，都是一条条登神之路。”

    “克雷斯塔还有这种记录？”N4看了一眼李澳兹，眼神疑惑。

    N4不知道李澳兹的‘回响者’说辞，李澳兹也不打算跟她说，让她继续猜测

    “——是的。”

    李澳兹睁眼说瞎话，自己正在演讲兴头上，凭借超强的魅力，让众人聚焦在自己伸手：

    “克雷斯塔，也叫‘白塔’。它们是旧时代人专门跟地外文明联系的组织，很早以前，克雷斯塔就被告知，蔚蓝星上有着重大威胁，必须尽快证明自己能够踏入星际，才能享受宇宙的移民权。”

    配合着视频中的各类旧时代遗物和碑文，李澳兹不断地讲解起来：

    “按照星际间的原则：文明的划分标准必须能够靠自己的实力走出母星，否则将被视为原始动物。

    ——这里说的走出母星，实际上指的是至少能够在1光年以内进行各类活动。

    各文明不得直接接触原子能级别以上的文明。

    各文明不得干预未走出母星文明的进程，不得将初次晋升的文明作为转移战场。

    对于拥有潜力和即将踏入宇宙的文明，可以给予一定帮助，但不得以殖民的形式进行控制。也不能过分援助，产生精神依赖。”

    “是的，按照星际的标准，蔚蓝星的诸位，本质上还跟猴子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很幸运的是，一个名为费聂思联邦的星系级文明看中了蔚蓝星的潜力，与蔚蓝星保持接触，准备将蔚蓝星人带入文明的范畴，并进一步发展，作为附属文明培养。”

    “武者的气力，机械师的磁场能量，生化师的细胞源力，治愈者的生命力，劫掠者的能量，还要我们突变者无比强大的奥能之力，还有统一的实力划分标准——这都是地外文明传来的。”

    “红箭帝国的崛起，就是因为拿到了白塔残骸的遗留知识，实际上谈不上是崛起，只能说是复兴。”

    “这本来是好事，旧时代本就蒸蒸日上，并且得到了宇宙文明的帮助，解除了温饱问题，发展出恒星际飞船和引力波天线，能源危机被高能激光核聚变技术挽救，迈向宇宙已经指日可待。”

    “银河纪元元年，也有人称之为厄煞纪元，铺天盖地的厄煞将天空封锁，从此以后，通往宇宙的前路被阻断，文明的未来结束了。从此进入外界地时代。白塔也变成了一个把控能源和垄断超凡知识的机构——也就是，GTB。”

    “蔚蓝星的环境不适合加马阶以上的强者生存，但是如果GTB愿意开放那些知识，加马阶至少不会过得那么艰难，必须要靠定期手术才能维持健康，而蔚蓝星人，在那些知识的帮助下，完全能够达到全民贝塔阶——这只需要普及大学教育就能做得到。”

    李澳兹的发言让所有人为之震撼，尤其是杜泽辛。

    “难怪我觉得贝塔阶……似乎没有那么难晋升。”杜泽辛回忆了一下：“加马阶也许是需要实力，但是贝塔阶似乎只要拿到了官方的知识，基本上都可以晋升。”

    作为新晋的贝塔阶，他对此感触很深。

    “因为你有了正确的超凡知识途径，这些被管控在官方手里。没有教育，就没有强者，古兰特就是最好的例子。古兰特全国不到三千万人，只有6个本土的贝塔阶，而6亿人口霜镀的贝塔阶足足有70万人，分布在军政科研领域还觉得多了。”

    李澳兹说：

    “想象一下吧，如果加上外界地人，蔚蓝星总共可能有26到30亿名贝塔阶，如今的四国，以这些垃圾无能败类的能力，还能统治得了国家吗？你们需要的是联盟，一个绝对的共同体，国家这种形式不足以管辖如此强大的人族。”

    “30亿贝塔阶……那生产力将发生质变啊。”

    N4考虑的更实际一些：

    “如果GTB不管控那些知识，恐怕过不了几十年，人类就要爆发大型的战争，那样的战斗规模，绝对能够彻底毁灭地表的文明了。”

    “别尬黑，你们还不配叫文明。”

    李澳兹一摊手：

    “费聂思联邦是很乐意看到蔚蓝星发展起来的，白塔解释过原因：从星空的位置上看，蔚蓝星很适合作为一颗前进的跳板，帮助费聂思联邦打击死敌——麦克斯韦公团，那是一个穷兵黩武的战争星系，为了这个战略，费聂思联邦甚至愿意，帮助蔚蓝星人达到全民加马阶。”

    实际上，李澳兹没有跟这些人说，在宇宙中，加马阶是常态。只是为了照顾低等级文明，才不得不划分出来贝塔阶和阿尔法阶这两个水准。

    那些加盟了叙事级的文明成员，往往一出生就是德尔塔、泽塔级往上的，整个文明的生产力极为恐怖，哪怕把蔚蓝星人打光了，还不够人家组织一场校园篮球赛消耗的资源多。

    说不好听点，如今的蔚蓝星在宇宙人眼里完全就是黑猩猩，只能由动物保护组织性质的组织进行援助。

    因此，费聂思联邦的行为，如果不带有一点目的性，还对蔚蓝星这么好，那在外界的文明看来完全是圣母一样的表现。

    “我就知道外星人也不会白援助……所以你的目标，是争取费聂思联邦的支援，从熵君手中解放蔚蓝星？”

    杜泽辛转了转炮塔，像是在摇头。

    “我倒不是不高兴，我理解这种想法，但这样说不定会把蔚蓝星人送到战争的前线去……我们死于战争的人，已经够多了。”

    “不。”

    李澳兹说：

    “除了熵君，蔚蓝星还面临社会的威胁——社会是一种活着的文明，可以说是怪物。非常可怕，但社会是因为熵君吸引而来的，解决了熵君，它们就会离开。而想要解决熵君，只有两个办法。”

    “说说看。”

    “第一个，我去外星申请移民，将我们的人全部移走，再用歼星武器毁灭蔚蓝星，还是幼体的熵君会被直接消灭。一劳永逸。”

    这是李澳兹和玩家们上辈子的做法，

    “听着靠谱，那么代价呢？”N4问道。

    “代价不小，首先是费用不低，但我会想办法。其次，没有母星的文明，只能寄居于别人给的地盘儿上。当一个流浪文明，地位很低不说，还没有资格享受基本的星际交流和运输航线。就好像无国籍人士一样，哪怕有人对蔚蓝星人进行奴隶贸易，也不会有人关心。”

    “还有个更致命的问题——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太空的，会有百分之二十的人，会直接死于太空移民过程中，百分之三十的人会死在不适应新家园的病症上，加上冲突、工伤损耗——最后，也许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人能够平稳发展起来文明。”

    “第二个呢？”

    “第二个，有些麻烦。”李澳兹说：“宇宙级的文明，能够把熵君的幼体揪出来，顺便还能引走社会的注意力，把熵君的幼体丢进黑洞，相当于封印的状态。等到黑洞蒸发了，熵君会重新成长，到时候再重复就是了。”

    “好处是，蔚蓝星的母星保住了，蔚蓝星的地缘价值就存在延续，可以正式成为星际文明的一份子。而且不会因为太空移民，死亡太多人。”

    “代价呢？”杜泽辛好奇。“这有点绥靖，不过听着也行。”

    “代价是，你们可能要等我一段时间。”

    “大概多久？”

    “哦，倒也不算久。”

    李澳兹说道：

    “最多也就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