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清欢这一口咬得极狠，她是带着复仇的决心咬下去的，牙齿瞬间刺破了秦满江的皮肤，咸咸的，有点铁锈味的粘稠血液流进了她的嘴里，但她仍然丝毫不松口。

    正开着车的李西就看了一眼后视镜，他本以为情况没那么严重，但看了一眼后，他惊呆了。

    再让鱼清欢咬下去，如果她咬断了秦满江的颈部大动脉，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是他救了你，你在做什么？！快松开！”

    李西就着急地解释道，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白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他恨不得停车去拉开鱼清欢，但那件失控的血肉嫁衣不知道还在不在后面跟着，这让他根本不敢停。

    而听到李西就声音的鱼清欢，牙齿稍微放松了一些，可一想到之前“秦满江”说的那些话，她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就算他现在又救了我一次，但也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利用我而已。

    这个恶魔，他必须死！

    想到这里，鱼清欢咬他喉咙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这时，秦满江虚弱地说道：“至……至少……让我……说句遗言啊……”

    听到这句话，鱼清欢一怔。

    她的脑子里，闪过了月光下，站在巷子口的秦满江找到她时，说的那句话……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

    “因为你大声地对我说着遗言，很大声，很大声，生怕我听不清楚……”

    鱼清欢慢慢地……松开了紧咬着秦满江脖颈的牙。

    他的左下侧脖颈，已经血肉模湖。

    鱼清欢抬起头，怔怔地看向秦满江。

    秦满江无奈地伸手按住了脖子，刚一碰到伤口，他就疼得脸皮一抖。

    “没死在鬼手里，差点死在你手里。”

    秦满江一说话，声音已经完全变形了。

    李西就看了一眼后视镜，拿起了手机：“你别说话了，按住伤口，我听声音你像是气管破了。”

    秦满江眉头紧皱，他靠在车后座上，听了李西就的话没再说话。

    “喂？是严潇先生吗？”

    开着车的李西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秦满江喉咙被咬破了，需要手术！”

    “好……好……我这就带他过来！”

    李西就放下手机，侧头飞快说道：“鱼清欢你看着一点他，你们之间有误会。”

    然后又对秦满江，说：“我联系了严潇，现在去他那儿，听说他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你坚持一下！”

    秦满江没有回应，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皮非常沉重，呼吸也很困难，胸口和肺部更是火辣辣地疼。

    这鱼小姐，咬人还真疼啊，难道是食人鱼？

    他脑子里还想着奇怪的事。

    而这时，江渡又趁乱嘲讽道：“你的选择切断了最后的生路，那位言先生死了，你们无法再知道制约那件嫁衣的办法，它已经失控，不用等游戏正式开始，你们现在就会被它吃掉。”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善良的，勇敢的秦满江先生。”

    “谢谢夸奖……”

    秦满江连理他的精力都快没了，只是回了一句嘴，就闭上了眼睛。

    脖颈处的疼痛让他能保持清醒，可疲劳脱力和大量失血又让他一度要昏死过去。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也来不及询问李西就为什么不听话，还是偷偷跟来了，更没时间去和鱼清欢解释对错。

    虽然江渡说话难听，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嫁衣失控，而唯一知道控制它的方法的人，那位言先生，被血肉嫁衣连皮带骨包裹着活吞了。

    刚才离开院子时，他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失控了……

    这场怪谈，不该是这个走向，从言先生那里骗来嫁衣的控制办法，然后由玩家控制嫁衣，结束掉一切诡异现象，终结献祭仪式才是正常的流程。

    可现在……没用了。

    秦满江闭着眼拼命思索之际，鱼清欢也正看着他。

    虽然这一刻的秦满江虚弱至极，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但鱼清欢也感觉出来了秦满江与“秦满江”之间，气质的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秦满江”像严肃的老师，那这个秦满江，就像上着课时，偶尔回头看一眼，看到他也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同学。

    用不着解释，鱼清欢自己也明白了大概，毕竟，两个秦满江虽然外貌一模一样，但气质差别实在太大了。

    她看着秦满江那被她咬得血肉模湖的喉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秦同学……对不起……我……”

    正想着哪里可能还存在最后一丝希望的秦满江被鱼清欢的声音吸引，慢慢睁开了眼。

    他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了，只能对她眨了眨眼。

    他和她都是受害者，哪有受害者互相道歉的道理，明明错的是那个不干人事的王八蛋。

    话说回来，现在李西就要带我去哪儿来着？

    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坏了……恍忽了，没听到……

    这下，就算没力气也得问清楚啊，不然最后的机会可能都没了。

    “你……咳咳咳……”秦满江一开口，喉咙就咳，血液更是一股一股从伤口往外冒。

    李西就被他吓得不行，忙说道：“哥你别说话了行吗，我求你了。”

    “带……我……去哪儿……”

    秦满江硬是憋出了一句话。

    “严潇那里，他给你做手术，他很专业……”李西就飞快地说。

    是啊……

    秦满江眨巴着眼睛。

    的确，专业的地方，由专门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秦满江就忽然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一件事！

    “去……去……”

    他一开口，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

    “秦哥！你别说话了！鱼小姐，你把他嘴给捂住！”

    李西就真怕他突然死在车上。

    鱼清欢的手伸了出去，她刚要捂住秦满江的嘴，却被秦满江那只沾满血的手挡住，他头晕眼花，胸闷得紧，气也喘不上来了，但却不得不说这句话，因为……这是现在唯一可能的生路。

    “去……槐……树洞……”

    秦满江眼前一黑，说出四个字后，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