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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零十二章 一国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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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宿死了?

    这是什么状况?

    徐志穹张着嘴,半响闭不上,含混不清的说道:“太卜,我来找你是说,生宿和克宿之间有了争斗……”

    太卜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有争斗,而且争斗从未中断,

    只是我没想到克宿已经过世多年,这还多亏了你,才让我查明了这一内情。”

    “多亏了我?”徐志穹费解。

    太卜点点头道:“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千乘国,让我给你做了一颗人头。”

    “记得!”

    “因为担心人头之中修者气息不够,我便用了一滴道门前辈的血,这滴血,就是克宿在凡尘留下的,

    因为这滴血,克宿遭了洪俊诚的咒术,受了伤,后来克宿还为此事怪罪到了我头上,

    我通过一些手段,把这颗假人头收了回来,查看了一下人头上的咒术,

    这咒术,是苍龙霸道二品技,万里灰飞,

    苍龙霸道修到二品,技法十分繁杂,但万里灰飞这一技法,老夫却记得非常深切,因为这一技法,把斩草除根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此话怎讲?”

    太卜道:“所谓争斗厮杀,到了一方殒命,事情也就算有个了结,

    但在杀死对手之后,用万里灰飞之技,可以毁却对方的元神,

    这就让对方彻底失去了复生的机会,就连冥道修者对这一技法都极为胆寒,

    但万里灰飞之技,只能用在亡者身上,为什么我道门克宿会被这技法所伤?”

    徐志穹瞪圆双眼道:“我还在千乘国的时候,克宿就已经死了?”

    太卜点了点头:“可能还更早些,只是此事无从推断,我曾几次卜算克宿过世的年月,虽说算的未必准确,但每次算出了结果,都在七百年之外。”

    七百年!

    “也就是说,克宿已经死了很久,那他为什么还能从星官晋升为星宿?”

    太卜道:“你手下役人也是亡者,不也一样能晋升么?”

    “一个亡者居然能修到一品修为?”

    “此事我也颇为震惊。”

    徐志穹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去消化太卜的话。

    消化的差不多了,徐志穹问道:“你可知是谁杀了克宿?”

    太卜不作声。

    这么直接发问,显然让太卜为难,于是徐志穹换了个问法:“太卜有没有算过,是谁杀了克宿?”

    “算过,”太卜微微颔首道,“七百多年前,生克双宿爆发一场恶战,克宿或许是那一战中,陨落了。”

    石室之中,一片寂然。

    两人沉默许久,都未开口。

    兄弟相争,居然打出了人命。

    在过去的七百年间,所谓生克双星和生克双宿,其实是一个人,和一个亡魂。

    徐志穹揉揉眉心,感觉最近经历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太卜随手一招,一具俊俏的合魂傀儡献上一壶清茶,太卜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缓缓道:“我道门之中,凡尘之上,只有三位修者,

    生克双宿是我道门祖师,能与他们二人共在凡尘之上,是我这一生的荣耀,

    他们抢了我一座星宫,我委屈过,愤恨过,而今想来,却觉得那不算什么,

    只是被他们抢了星宫而已,我还没卷入他们的争斗,这已经算得上是万幸。”

    徐志穹能理解太卜的处境。

    凡尘之上就三个人,生克兄弟无论谁把太卜拉拢到手,都会占据极大优势,但无论太卜追随于谁,对他而言,都注定会沦为牺牲品。

    太卜接着说道:“现在你该知晓,我为什么躲到了两界州,甚至躲到了你判官道的罚恶司?”

    徐志穹点了点头。

    太卜又道:“既然你知晓这其中的苦衷,生克双宿的事情,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太卜的意思很明确,他知道生克双宿打起来了,而且打得很惨烈,但他不会出面调解。

    徐志穹也没指望太卜会出面调解:“太卜,可否告知我生克双宿的下落?”

    太卜沉默良久,摇头不语。

    他不想说。

    徐志穹起身,叹口气道:“我知你不想惹祸上身,但这场祸事已经惹下了,

    生克兄弟相争,封印罪主的法阵破碎了,罪主已经临世。”

    太卜还是不语,似乎不相信徐志穹的话。

    “你若不信,可卜上一卦,罪主位格太高,也不知你算不算得出来。”

    说完,徐志穹告辞,正要离去,却听太卜缓缓说道:“亡者授业亡者听,亡者报偿亡者恩,这卦象太难,我解不开,或许你能看的明白。”

    亡者。

    授业。

    授业之恩!

    徐志穹恍然大悟,连连称谢,立刻离开了罚恶司。

    亡者授业亡者听,这说的不就是杨武和他那诡异的师父么?

    作为一个亡魂,难怪杨武晋升的那么快,这是一个鬼徒弟,遇到了一个鬼师父,克宿是亡魂晋升的行家!

    我就说这天下怎么会冒出个不阳道了,明明就是阴那什么道,阴那什么道就是克宿自己的道门。

    亡者报偿亡者恩!

    现在克宿肯定是落难了,被他哥哥生宿追的到处跑,他肯定是跑到了杨武身边,杨武为报答授业之恩,把他师父保护了起来。

    还别说,生宿只要不想死,肯定不会去判官的地盘生事,杨武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纯阴之道是克宿之道,这点之前还真没想到。

    那纯阳之道呢?是生宿的道门么?

    纯阳……

    徐志穹勐然停住脚步,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林大姐和林二姐跑到大乾旧土去,祷祝了这么久,为什么没得到名家祖师的回应?

    再往前数一数,我当初得到名家祖师指点时,为什么杨武恰好也升了三品?

    趁着名家祖师教导弟子,克宿也出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发展自己的势力,需要背着生宿么?

    再往前想,自从生克双宿抢了太卜的星宫,他们就分开住了。

    自从他们分开住之后,杨武的修为突飞勐进,因为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也就可以理解成为克宿一直在躲避生宿的监视。

    结合倩娘的种种经历,证明生宿很可能就是名家祖师。

    七百多年前的恶战,难道是大乾的覆灭之战?

    ……

    冢宰府里,杨武拼命阻拦着徐志穹:“志穹,我恩师就在冢宰府待上几日,等伤养好了就走,你不要难为他。”

    徐志穹耐心劝解道:“兄弟,我不会难为他,我是有事找他相助。”

    杨武惴惴不安,还在试图劝说徐志穹,却见那黑衣男子,自己从院子深处走了出来。

    “小武,不必求他,为师这就走了,不让你为难!”

    徐志穹仔细端详了这男子一番。

    黑发、黑须、黑脸、黑皮、黑帽、黑衣,说话时露着一口黑牙,就连眼珠里都没有一丝眼白。

    这也太黑了,墨汁里捞出来的一样!

    徐志穹抱拳道:“见过克宿!”

    黑衣人摆摆手道:“你我修为相当,不必叫什么克宿,你叫我一声前辈就行了。”

    徐志穹对杨武道:“拾掇一间清静屋子,我和克宿有几句话要说。”

    杨武刚要去拾掇屋子,克宿摆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你不要为难我弟子!”

    徐志穹笑道:“前辈,没说让你走,只想请你喝两杯酒,说说事情。”

    杨武备了几个酒菜,拾掇了一间屋子,徐志穹请克宿落座,直接问起这场争斗的缘由。

    克宿却不愿明说,嗤笑一声问道:“你们何时关心起了我们兄弟的事情?”

    徐志穹道:“不知前辈是否知晓,封印罪主的法阵已经破碎,三成罪主已经临世,余下七成随时可能破阵而出,世间即将迎来一场浩劫。”

    克宿喝了一杯酒,脸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笑容,因为他脸色纯黑,徐志穹也看不太清楚。

    “我知道此事,我知道法阵碎了,我知道罪主出来了,我知道世间浩劫将至,可那又怎样?”克宿风轻云澹的问了一句。

    徐志穹有些费解:“难道前辈不在世间么?”

    “在世间,又能怎样?我有躲避劫难的手段,这世上的人总不至于死绝,有人能活下来,我就能活下来,

    就算活不下来也无妨,我是个看不到盼头的人,活了这么多年却也够了。”

    克宿这话说的洒脱,可徐志穹听得并不认真。

    他一直盯着克宿的嘴在看,看的非常仔细。

    克宿怒道:“你看甚?”

    “我看前辈的舌头是不是黑的……你还别说,果真是黑的!”

    “放肆!”克宿一拍桌子,随即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拿起一只羊腿,啃嚼了起来。

    徐志穹笑道:“吃这么多人间烟火,扛得住么?”

    克宿笑道:“你看出我不是活人?”

    徐志穹摇头道:“看不出来,前辈易容术很是精湛,我是卜算出来的。”

    “你卜算?算我的事情?”克宿是第一个总结出卜算法则的人,也就是说,他不止懂得卜算的技巧,还懂得卜算的原理。

    正因为他懂得卜算的法则,所以他在自己身上运用了大量防备卜算的手段,说简单些,就是他能算别人,别人很难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进行卜算。

    克宿放下酒杯,看着徐志穹道:“你可知道我死在了谁手上?”

    徐志穹摇头道:“这却不知晓,我还得再算一卦。”

    “你算,当我面算!”克宿很认真的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拿出六个铜钱,往桌子上一抛,铜钱随机散落,三阴三阳。

    克宿抬起头,看着徐志穹道:“你就这么算?”

    徐志穹没回应克宿,且看着铜钱,喃喃自语道:“这卦象该怎么解?”

    克宿皱眉道:“这叫什么卦象,你是不是跑过江湖?就是来个摆摊算命的,也不能像你这么敷衍。”

    徐志穹咂咂嘴唇道:“从这卦象之中,我看出了兄弟之争!”

    克宿一怔,转而笑道:“你这不是卜算,你这是推算,你知道我们兄弟不睦,且推算出我死在了兄长手上。”

    徐志穹皱眉道:“你看你这人,输不起是怎地?我算出来了,你又不认。”

    说话间,徐志穹正要收了铜钱,克宿一把将他手按住:“我不是那输不起的人,你再算一卦,算算我为何而死?我为何与兄长起了争斗?”

    “这就不太好算了!”徐志穹拿起六枚铜钱,放在手中,灌满意象之力。

    俄顷,徐志穹双手变得炽红,四周狂风乍起,六枚铜钱在掌心上下翻飞。

    徐志穹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直流。

    过了三十多吸,徐志穹在狂风之中勐然打了个哆嗦。

    克宿一惊,问道:“算出来了么?”

    徐志穹摇头道:“天有些冷。”

    克宿怒道:“知道天冷,你还弄这么多风作甚?赶紧开卦!”

    徐志穹抛起六枚铜钱,散落在桌子上边,六面纯阳。

    克宿仔细看了半响,没看出端倪,转而问徐志穹:“这又是什么卦象。”

    徐志穹看了片刻,神色凝重道:“前辈,你断了一国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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