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李氏公主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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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五年秋,朝廷大比之年,李义府邀请礼部侍郎何鸢来家中品尝长安城出现的一种新茶。
何鸢下差之后来到李义府家中,被家仆迎入一间小宅中,久侯李义府不到,只好一遍品茶一边等候上官到来,百无聊赖之下,见桌面上有一些写好的诗词卷轴,随即打开欣赏,发现竟然是一篇记赋,在看完这篇记赋之后,何鸢发现写的极好。
看记赋最后的落款,才知晓是李义府次子所作。
而后,李义府一直没有归来,何鸢不得不告辞回家。
第二日早朝之时,何鸢被李义府推举为此次科考主考,皇帝允之。
而后,何鸢极力建议此次科考,要以记赋为先,为重,皇帝允之。
两月后的大比,李义府次子李洽高中进士第三!
云初翻动着手里的书本,感慨的对温柔道:“以某家之才,当年也不过第九而已。”
温柔手中同样有一本书他指着书中的一段内容道:“李义府此人有大才,可惜不用于正途,你们听听这一段敛财妙法。
龙朔一年,洛阳修建天津桥,陛下以李义府为督事,当时,工部,大将作,少府监,洛阳令四家争相讨令修建天津桥。
此次修建,本意便是要取消前隋铁索横江串平板渡船为渡的天津桥,要把天津桥修建成一座龟背拱桥,工程浩大不说,国朝为此拨钱三千万。
李义府一时之间难以取舍。
就在此时,李义府母亲重病,此次需要耗费人参,鹿茸等等名贵药材,李义府不得已,就拿出家中祖传之宝七色琉璃盏售卖,以度过此次难关。
工部,大将作少府监纷纷出高价购买,只有洛阳令说手中钱不凑手,拿着一千贯钱为定金,约定日后有钱之后,再付余下之钱,若不能成,则以三倍罚之。.
李义府不愿意将七色琉璃盏卖与工部,大将作,少府监,担忧会影响他考虑修建天津桥人选,于是,便果决的应下了洛阳令的请求。
一月过后,洛阳令获得修建天津桥的重任,又过一月,洛阳令言无钱购买李义府家中宝物,遂赔付了李义府三倍的订金,也就是三千贯。
此事完成之后,李义府家中宝物依旧在,却平白得了四千贯钱······”
狄仁杰叹息一声道:“这种是是而非得桉子最不好对付,不论是李义府的儿子通过手段考上了进士,还是李义府白得四千贯钱的事情,看似跟李义府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底下官员自作主张搞出来的事情,实际上,这种事情非常的恶劣,到时候会带坏一大批人的,也会推高我们大理寺查桉子的难度。”
云初随便翻阅一下李义府借龙宿山人之口写的这本《百官行书》,对立面的内容并没有感到过于惊讶,这种书历朝历代都有,大唐有,大宋有,大明有,大清也有,跟大清的那本《百官行书》比起来,李义府写的这本书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
云初手里之所以有这本李义府当作救命稻草的书,完全是因为铜板家的印书坊已经垄断了长安,洛阳两地的印书市场。
这些印书坊并不一定叫做铜板印书,不过,仔细查验一下的话,就会发现铜板才是这些印书作坊最大的东家。
因此上,不论李义府在哪一家印书作坊印书,最后,书的内容都会被反应给温柔。
李义府自以为机密刊印的《百官行书》自然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认为云初从未染指过洛阳。
他们的看法有一半是对的。
云初从来没有染指过洛阳官场,他染指的是洛阳的百业,从印书坊到马车行,到客栈,到食肆,再到粮行,布行,染布行,成衣定制等等行业。
这些行
业大多是在长安没有立足之地了,才跑到洛阳来的。
尽管他们做生意的手段没法子跟长安那些掌柜相比较,但是,拿长安那一套生意理论来洛阳,却基本上是无敌的。
其中,就拿粮行来说,洛阳的粮行都是开店等客人上门的时候,长安粮店基本上已经把长安百姓给划分光了,百姓们根本就不用去粮店,粮店记录着他们家粮食的多寡,一旦发现这家人的粮食快要吃光了,就会按照人家上一次购买的量,把粮油送上门。
因此上,长安粮店里基本上见不到几个客人,每年却能卖出去巨量的粮油。
如今,由长安出资的粮行正在洛阳侵略如火,再有一年时间,洛阳百姓也就不用自己去粮店买粮食了,也会享用跟长安一样的服务。
洛阳的马车行也是如此,这些车行里从运货的板车直到专门服务官家的超豪华的四轮马车都有,长安城的马车行这些年生产出来大量且性能各异的马车,服务也主打的就是一个熟人社区。
一个小官员的家卷雇佣过一辆马车春游,觉得车夫服务不错,半年后再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惊喜的发现,来的还是半年前用过的那辆马车,还是那个面目憨厚,品质淳朴还喜欢笑,却从来不多嘴的车夫。
这样的服务时间长了,再发生几次拾金不昧,勇敢保护雇主的事情之后,这个车夫跟这辆马车基本上就会进入这户人家,只要是想用马车,根本就只有这么一个选项。
有百业工坊支持的云初一行人,来到洛阳之后的生活便利条件,也就不比皇帝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很多洛阳系的官员在长安有房子一样,长安系的官员在洛阳当然也基本上都有自家的房子。
云家在洛阳的房子就在白马寺边上,跟长安晋昌坊的房子一样,打开后门就能看到白马寺的大门。
皇帝要封禅泰山,玄奘大师这个越来越像佛爷的人自然不能少,当然,孙神仙也在皇帝邀请之列。
玄奘大师到了洛阳,就住进了白马寺,而孙神仙还没到洛阳,就被纪王李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迎接去了他的纪王府,孙神仙一直留在长安不肯来洛阳,纪王李慎在洛阳基本上就处于夜不能寐的恐怖境地里。
云家的宅院占地面积比较大,基本上是由三个宅院拼凑成的,有共用的后花园,如果将后宅的月亮门给堵上,立刻就成了三间独立的宅院,正好方便云初,温柔,狄仁杰三家人进驻。
云家在这座宅院里的管家是长安府邸管家刘义的长子刘柱,这是一个跟他父亲刘义相比有些木讷的男子,这样的脾性要是放在长安自然是不合适的,放在洛阳这片不用跟外人打交道的地方,就显得有些知人善任了。
三座宅院都是已经打理好的,在路上跑了半个月的三家人半个时辰之后就已经安顿好了,各自开火吃了一顿饭之后,就进入了休憩模式。
李治牵着巨熊在竹林里走了一阵之后,就蹲在小溪边用清水洗脸,这样做会让他感觉更加清爽一些。
左春死后,瑞春就成了皇帝的跟班太监,至于那个跟山一样雄壮的武士,如今,鬓角处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长安城里该来的人是否已经到齐?”李治用冰凉的溪水撩撩脸,任由溪水从下巴上淌下来,打湿他的衣襟。
瑞春连忙道:“回陛下的话长安来人自午时一刻开始进洛阳,如今,还在陆续进城中。”
“云初带了多少人进城?”
瑞春立刻道:“一百一十六人,主要以家仆为主,此次云氏可谓是举家前来。
李治掏出手帕擦擦脸,接着点点头道:“薛仁贵还没有抵达洛阳吗?”
瑞春道:“薛仁贵预计两日后到达
,按照陛下的旨意,他需要统领长安参上的八千府兵。
李治又道:“云初抵达洛阳,可否外出?”
瑞春摇头道:“可能是鞍马劳累的缘故,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进入白马寺住所之后,就没有外出,只是派了亲随去吏部递交了帖子,估计明日这三人就会亲自去吏部点卯。”
李治叹口气道:“看着一个个都识情知趣的,其实没有一个能让人放心的,还把长安当成自己的了,这边才有风声,李义府那边就立刻遭灾,这担子也大的没边了。
到了洛阳,也不说前来叩阙,却自顾自地在家睡大觉,真真是不为人子。
也罢,他不来看朕,朕这就去看他,问问他还能不能记得与朕在棉花地里纵论天下的时刻。
白马寺在洛阳城里,李治出门就没有过于大张旗鼓,等他抵达云氏大门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很热闹,太子李弘已经先他一步抵达了云氏。
李治下令所有人不得乱动,他自己牵着熊在瑞春跟随扈武士们的陪伴下踏进了云氏大门,管家刘柱焦急万分,却一动不动的光冒汗。
在云家前院,李治见到了东宫侍卫,来到云氏中庭,他又看到了东宫的宦官与宫娥,看样子,李弘是孤身一人进入了云氏后宅。
对于李弘这种不知轻重的行为李治多少有些不满,就算是再信任云氏,也不能不带贴身侍卫与宦官。
对于私闯别人家后宅这种事,李治没有一星半点的难为情,如果真正算起来,全天下人的后院都应该是他的,这些人不过是暂时拥有罢了。
转过一座假山,李治并没有看到太子跟云初他们密谋的场面,相反,他看到李弘在云氏曲折的回廊间纵跃,正在追赶一群孩子,仅仅是听李弘爽朗的笑声,就知晓他此刻的心情极好。
云初靠在一张椅子上往外丢出一张纸片,随即温柔,狄仁杰两人也随即往外丢纸片,旁边还有一个红泥炉子,炉子上的铜壶正冒着热气,一个仆妇不断地将滚水灌注进三人面前的小茶壶。
一群妇人们坐在草地上铺着的毡子上,看不清眉目也能知晓这些妇人应该是这三人的妻妾。
哦,只有妻,没有妾,这三人家中都只有一个正妻,并无妾室。
皇帝这种人自带气场,就算是跟李思,云瑾他们打闹的李弘,正在斗地主的云初温柔,狄仁杰,哪怕是正在嗑瓜子聊天的妇人们,在皇帝出现的第一时间,都把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
李弘立刻站定,面色也毫无阻碍的变成严肃脸,至于刚才还懒洋洋的云初三人也在第一时间就收摄心神,变成了昂昂庙堂之器。
李治眯缝着眼睛瞅着走过来的云初道:“你好大的担子,居然敢谋刺大唐右相。”
云初抓抓头发左右看看,一边施礼一边道:“微臣此次前来,就是来恭迎陛下还都长安的,再有一年时间,大明宫就能完工,一年半以后,兴庆宫也会完工,至于曲江宫殿也已经修缮一新,如果陛下担心太极殿潮湿,可以居住在大明宫,哪里不但干爽,器物也是新的,如果担心冬日寒冷,陛下可以住在兴庆宫,那里的火龙经过大匠改动后,即便是冬日,也温暖如春,若是觉得燥热,还可以直接去曲江避暑......”
李治不等云初夸耀完毕,就冷声道:“朕问你为何要谋刺李义府?”
云初笑道:“长安乃是陛下吉祥宅邸,这等心思阴沉,居心叵测之辈还是不要来长安为好,会破坏我等好不容易为陛下积攒的些许阳气。”
李治闻言不怒反笑道:“李敬玄去就合适是吧?”
云初道:“只要是正人君子,谁去都成,哪怕是左相上官仪去微臣也举手欢迎,就是不要那些阴人。”
“你说
的阴人不会是跟皇后有关的人吧?”
云初脸色大变立刻辩解道:“陛下怎可如此污人清白?”
听到这熟悉的惫赖话,李治也不由得欢快起来,瞅一眼太子道:“平日里总不见你来朕这里,跑这里却勤快。
李弘笑道:“许久不见之故。
李治再瞅瞅那个抱着李弘的腰怯生生地看着他的李思,就招手示意她过来。
李思怯生生地见礼,还低声喊了一声父皇。
李治上下打量一下李思,昔日李思被孙神仙抱走的时候柔弱的跟一只小猫一般,现如今,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小女子。
虽然比不得他平日里见过的女子美丽,却胜在身体健康,刚才与李弘笑闹也显得活泼。
随即就对前来见礼的虞修容道:“教养的很好,辛苦了。”
虞修容连说不敢,李思却把云瑾从后边拉出来推到皇帝面前道:“父皇,这是我以后的驸马!
李思的一句话就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湖面一般,溅起无数水花。
虽然李思这样说话很是无礼,李治却非常的欢喜,他觉得李氏的女儿家,就该有这种敢为天下先的气势,尤其是在云初这等桀骜不驯的人面前,更加要把皇家的风范彻底的端起来。
李思就做的很好!
李治见云初脸上明显的惊愕之色,再看看虞修容脸上浮现的怒容,头一次见这一对夫妇失去了控制表情的模样,李治心头就像是刚刚喝了一碗冰水一般通透。
李思是这两人养大的,对这孩子必定是极为了解的,仅仅看他们夫妇表情,李治就明白,自己的这个便宜闺女绝对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平日里必定让云初夫妇头痛至极。
再回想一下李氏公主的德行,李治顿时觉得李思的要求非常的有道理,云初这人对爵位没要求,对钱财也没有什么兴致,这种无欲无求的人,自己能拿捏他的手段不多,现在看来,联姻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假如李思日后闹腾的不像话,那也是云初夫妇教导不力的缘故,好与坏他们家都必须受着。
想到这里李治的心情就更好了,将云瑾拉过来仔细看来看,发现这孩子虎头虎脑的眼眸明亮,将来明显是一个容貌上乘,多才多艺的好孩子,就笑吟吟地从腰上摘下一面玉佩放在云瑾手里道:“赏你了。”
云瑾知礼的谢过皇帝,并无一般人家的小孩子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局促。
李治又对李思道:“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是你一言而定的。”
李思咬着嘴唇道:“除过他,将来父皇母后给我指任何一个驸马,孩儿都保证他活不过三天!
父皇应该知晓,孩儿跟着老神仙学了不少的东西,就算是放开查,也必定是暴毙身亡!
听着自家闺女讲出来如此骇人听闻的话,李治不但不怒,反而更加欢喜。
瞅着云初道:“老神仙一向仁慈,断然不会鼓捣什么毒药一类的东西,倒是你,这么多年精研制毒之术,如今应该臻于化境了吧?”
云初黑着脸对李思道:“以后不得再进入我的书房,否则家法伺候。
李思对黑着脸的云初没有半分畏惧之意,上前抱住李治的胳膊不断摇晃道:“父皇你就准了吧。”
李治笑吟吟的道:“这还需你母后答应才好。
刚刚还怯生生地李思,这一刻眼神竟然变得坚定,仰着头对李治道:“父皇,孩儿会去求母后,母后一定会答应的。”
瞅着一脸期待的李思,李治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这样的李思,他很早以前就见过,与高阳公主竟然一般无二。
李弘见李思还要缠着父皇,就把
她拉开丢在一边,笑吟吟地邀请父皇参观云氏后宅花园。
也许是刚才李思的事情给了皇帝一个很大的惊喜,李治再也不追问云初刺杀李义府的事情了。
相反,对云氏家宅中新奇的家具,物事起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那些看着就不像是凡物的木牛流马。
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巨熊的存在,而巨熊自从见到云初之后,就自动的把身体贴在青石板上贴平,还用双爪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它当年在野外竹林逍遥的时候,被云初打的凄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