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胜利之后并没有那么愉快
永徽六年,大唐全年冶铁两百万斤!
其中有四成出自太原。
如果论全大唐最富庶的县是哪一个县,必然以万年县为天下第一。
如果论全大唐最富庶的州是那个一个州,必然是河东道的蒲州,鹳雀楼的所在地。
蒲州为何会如此富裕呢,完全是因为这里是大唐最重要的盐铁集散地。
太原的铁,解州,安邑盐池里面的盐,以及河东道连稻子都能种植的丰饶土地,这才造就了蒲州这个大唐最富饶的州。
蒲州府治下正仓全大唐第一,义仓第三,常平仓第三,蒲州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这远不是云初开几家大食堂,弄几场表演秀,修建几座房子能媲美的,除非,云初能把棉纺业弄大才有与蒲州类比一下的资格。
蒲州一年供应大唐的铁有三十六万斤。
现在,云初一次就弄回来了十万斤铁,可以打造至少一万柄唐刀,也可以打造五万枝长矛,至于箭失就更多了。
这就是云初能很有底气的跟李绩这个老帅抗衡的底气所在。
如果没有十万铁当底气,李绩问第一句的时候,云初就把什么都招了,还真得以为,李绩是一个没脾气的活菩萨不成?
他想在战场上弄死云初,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现在,有十万斤铁交差,什么珠子,什么金锭,什么金沙,什么貂皮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准备给自己这一生戎马生涯做一个大交代,准备描绘一个宏大叙事的李绩来说,十万斤黄金此时都不如十万斤铁好使。
从东牟山弄来的铁,就整齐的摆在一个仓库里,从盖牟城里搜刮到的铁器融化成的铁锭也摆在这个仓库里。
总共不到六十吨的铁摆在一起之后,只有不大的一堆,比云初当年操办的那个街道废品收购站里的废铁堆小的太多了。
就是那样多的废铁,他一个街道办主任如果去多看一眼,都会被工作人员看不起。
但是,目前这五十吨多一点的铁,却让李绩这个大唐军方第一人看的满眼欢喜。
“回头给老夫送一斗珍珠过来,此事就此揭过。”
李绩派人检查过这堆烂铁,确认都是上好的铁之后,云初想要昧下东牟山宝藏的事情,就被李绩默认,却许可了。
云初喜欢跟这样的老家伙打交道。
不过,死不承认归死不承认,该做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于是,弄来的东珠,给李绩一斗,给高侃一碗,给贾春言一碗,再给李治献上一斗,基本上,云初就剩下不到一斗的东珠了。
这东西云初一家拿着屁用不顶,根本就卖不上价钱,除非李治弄几颗镶嵌在帽子上,或者用在玉带上,武媚弄几颗做几件珠钗,或者手链,项链啥的,李绩再随手赏赐给几个作战得利的悍将一两颗,珠子的价值才能起来。
绝大多数的奢侈品永远是跟身份地位挂钩的,永远是跟着有权有势的人的喜好走的。
如果连最尊贵的人都不佩戴的东西,就不能被称之为奢侈品。
所以,别看云初送出去了七八成,但是,他手里的珍珠价值却一下子翻了三四倍,甚至是十倍。
李绩晚上用饭的时候,亲兵捧着一个新斗走进来,告诉李绩,这是定远将军亲自为大帅蒸煮的一斗饭。
掀开上面的蒙布之后,李绩对于云初送来的一斗指头蛋大小的颗粒均匀圆润的米饭很满意。
同一时间,高侃也品尝到了云初亲手蒸煮的一碗米饭,对这个下属也非常的满意。
至于贾春言在看到云初亲自下厨蒸煮的一碗米饭,会心的一笑,吩咐老仆把这东西藏好,这军中到处都是贼偷,免得被贼人给偷走。
自从他到来之后,他的军帐就没有安稳过,经常会丢失一些文牍,这让他不堪其扰。
至于云初托他回长安的时候代为敬献给皇帝的一斗米饭,就被贾春言带着阴笑摆在桌子上。
这个东西他可不怕被偷,而且还希望有人来偷,这样的话他就能从贼偷手中弄到更多的米饭。
揣摩着抓在手中的两颗圆润的珍珠,贾春言非常的满意,这才是文官做事的方式。
人人都知晓他贾春言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
自从皇帝命自己为特使前往军中问候英公安康,就有那些不长眼的武将家属,偏偏拉着一车车的铜钱往他府上送,这不是在损伤他的名声吗?
还是云初这种知礼的文官,才知道办事的法子,明明一碗白米饭就能解决的事情,那些粗陋的武官们,偏偏要弄得惊天动地的,恨不得让全长安的人都知晓他贾春言是一个贪官污吏。
真正是不为人子!
解决完李绩的事情之后,云初就带着沉痛的心回到了军营。
这一次云初部死伤了上千人,这是一件非常难以解决的事情。
拿到钱是好事,但是,死伤如此之重,还是让云初不得开心颜。
一场大战下来,损伤了三成兵力,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看过伤病之后,云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很多原本已经在战死名录上的将士,正躺在伤兵营里接受治疗呢,尤其以不良人居多。
回到自己的驻地之后,云初就看到温柔忙的满头大汗,正在修改厚厚的册簿。
云初打开窗户透透风,就对温柔道:“张春水这个人我记得战死了,怎么会留在伤兵营里?”
温柔道:“战死的是张春水,伤兵营里的是张秋水,将军记错了。”
云初皱眉道:“为啥呀?”
温柔道:“张春水不死不成,他断了一条腿,以后没法子当府兵了,家里还有六口人要照顾呢,受伤致残的府兵会退役,免三年钱粮,战死的府兵免十六年,直到子女长大成人。”
云初愣了一下道:“我们可以照顾,如果开了这个口子……”
温柔摇头道:“府兵们不会相信的,而且这也是军中长用的法子,在乡民中很常见。”
云初疑惑地道:“为何这么多年,我在万年县竟然没有发现一例,按理说,不应该啊。”
温柔看着云初道:“这是集体的意志,乡邻们不会说,里长,坊长就当没看见,户曹也不会过问,还会刻意在户籍上把名字给改掉,帮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