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扩军?不,朕要裁军十万
武英殿。
徐辉祖进入大殿,行大礼之后,恭谨地对朱允炆说道:“陛下,高阳郡王赢得了一把金刀。”
高阳郡王,朱高煦。
朱棣次子。
朱允炆微微点头,说道:“看来四叔的儿子确实厉害,有四叔风采。只不过,宗勋比试这种事,还不值得卿家亲自入宫吧?”
徐辉祖低头,踌躇了下,跪了下来,肃然说道:“陛下,臣曾见过燕王卫,朝廷经制之兵,俨然成为燕王私兵,唯命是从,臣日夜惶恐。又见燕王三子各有所长,尤以朱高煦善战。”
“臣以为,藩王在外,手握重兵,朝廷旨意难达四海,于朝廷不利。恳请陛下,执行削藩之策,以靖四海。”
朱允炆看着徐辉祖,眉头微皱。
看来昨晚自己下令召燕王入京的消息,让徐辉祖误以为是想要将燕王扣在京师,以行削藩。
所以提前跑过来请求削藩。
一可以表达自己的忠心,看清楚,我老徐是你建文帝的人,你可要相信我。
二可以拉近关系,表明立场。
毕竟齐泰、黄子澄不断要求削藩,而这件事虽然保密,但再保密,也很难绕过五军都督府。
“削藩?呵呵,为何要削藩?”
朱允炆站了起来,看着一脸错愕的徐辉祖,说道:“你想多了,我的几位叔叔,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徐辉祖难以相信地看着朱允炆,不知道他是改变了主意,还是不信任自己。
朱允炆了解徐辉祖的心思,和煦地说道:“帝国之治,在民昌国富,天下太平。叔叔们拱卫边塞,功劳自是有的。”
徐辉祖有些混沌。
朱允炆解释道:“削藩之事,暂且按下吧。朕打算推行练兵新政,有些意见,正要问你。”
“练兵新政?”
徐辉祖看着朱允炆,连忙表态道:“只要陛下所命,臣莫敢不从。”
朱允炆微微摇头,说道:“现下,京营精锐有多少?”
徐辉祖连忙禀告道:“当下京营精锐有五十万,陛下可是
打算扩军?臣建议从两广、西北调兵,那里的士兵善战勇猛,可充大用!”
徐辉祖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朱允炆不打算削藩,那只能强化中央的军力,在军队上,足以碾压任何藩王,藩王威胁,自然便减弱下去。
朱允炆微微皱眉,竟然有五十万之多。
朱元璋时期便考虑到了军队建设问题,采取了“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的制度。
一卫五千六百人,当时规格便近三十万。
只不过随着时间增加,到了建文初年,京营规模已达到了五十万,而此时,北方塞王手中,也有三十多万兵马。
“裁军十万如何?”
朱允炆严肃地问道。
徐辉祖连忙说道:“调十万精兵拱卫……呃?裁军?”
原以为是调军的徐辉祖,顿时惊慌起来。
此时不增强实力,如何能削弱自己的实力?
一旦藩王有异,如何应对?
朱允炆没有开玩笑,反而是十分严肃地说道:“军队如何,你比朕更清楚,朕要的不是老弱病残,也并非是一些家奴家丁,更不是养一群兵爷,朕要的是,能战之师!”
军队腐败问题,始终是各朝代一个顽疾。
手里拿个长矛,你就敢说自己是精锐?也不看看自己年纪,黄土都到脖子了。
报上名字,就真以为是个兵了?谁不知道你是哪个勋贵的奴役?或是哪个武将的家丁?
一群操练都很少的人,凭什么称自己是精锐?
徐辉祖冷汗直下,顿时明白过来,兵在精而不在多!
“给你一个月时间,整顿军队,一个月后,朕要检阅!记得把动静闹大一些。”
朱允炆下令道。
徐辉祖高声答应,施礼之后离开了武英殿。
回到五军都督府,徐辉祖依旧惊疑不定,召来自己的两个弟弟,中军都督府佥事徐膺绪,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将裁军十万的事告知两人。
两人也是猛然惊讶,措手不及。
徐辉祖镇定地看着两人消化了这
个惊人的消息之后,感叹道:“皇上这一手,极为厉害啊。”
徐膺绪不解地问道:“大哥,何言至此?”
徐辉祖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说道:“皇上此举,整肃军队是其一,敲打勋贵诸将是其二,而其三,便是告诉诸位塞王,皇上并无意动他们,希望他们在封地,安稳守着。”
“或许皇上还有一层意思。”
徐增寿看着两人,缓缓说道:“皇上在告诉塞王,自己都可以对京师军队动手,那改日,若是对你们塞王节制的经制之兵动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那时,塞王想要反对,也没了由头。”
徐辉祖赞赏地看了一眼徐增寿,说道:“如今皇上心思难测,但裁军十万,势在必行。这可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啊。”
如今太平,诸将、勋贵、豪强、外戚等,都想发财,只靠朱元璋定下来的那点俸禄,大家早饿死了。
对于这些人,最好的发财之路,便是吃军饷。
这一下子裁军十万,未必是减少了十万人数,而是将那些吃空饷,冒领军饷的人,踢了出去。
按照徐辉祖的估计,真正裁掉的士兵,恐怕不会超过五万。
“大哥,还有一件麻烦事……”
徐增寿看着徐辉祖,揉了揉眉心。
“什么事?”
徐辉祖感觉有些不妙。
徐增寿叹息道:“今日早间,妙锦入宫陪伴坤极,被皇上授予了国子监学正。如今满朝震惊,已有言官,准备弹劾……”
“什么?妙锦?妙锦如何能入国子监?如何能做学正?”
徐辉祖感觉眼前有点黑,有点晕。
国子监那可是学府重地,天下学子聚集之地,很多官员都来自于国子监。
且不说这些读书人认死理,桀骜不驯,动不动就满嘴仁义道德,三纲五常,如何能看得起一介女子?
皇帝这是出的哪一招,这不是没事找骂吗?
言官都是吃盐的,正愁着这段时间国丧,闲得没事,这听闻女子入国子监,还不蹦起来,吐吐口水,便准备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