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攸宁，我以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是能理解我，读懂我内心的人，没想到你跟那些庸俗的人一样！”雨宫慕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样的什么？”

    “卑鄙！”

    “你觉得我这么做卑鄙，可我觉得我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因为,  这可能拯救很多人的生命。”罗耀说道，“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也罢，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雨宫慕闭上眼睛说道。

    “我的下场不劳你操心,  把喜服穿上吧,  会有摄影师帮你设计几个造型的。”

    “我不用见美惠吗？”

    “不用，到时候将伱们两个的照片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你这样会被看出破绽的？”

    “印在报纸上，又不是真正的照片，你觉得，她能看出来？”罗耀呵呵一笑，虽然拼接照片会有瑕疵，但只要做得好，只要不是照片原件，还真是看不出来的。

    报纸上的照片拓印本来就模糊。

    “那你祈祷她看不出来吧。”

    “其实看出来，看不出来，有意义吗？”罗耀笑道,  “不管是你们是不是自愿的，还是被我逼的，在内山美智子看来，都是一样的。”

    雨宫慕神色黯然。

    “行了,  别墨迹了，开始吧,  耽误了明天一早报纸发行，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与此同时，在黄角垭看守所，一袭崭新的凤冠霞帔搁在长谷美惠眼前的桌子上。

    一名老妈子站立在一旁。

    “长谷美惠，换上它，我给你一个让你跟你老师雨宫慕成亲的机会。”宫慧道。

    “什么，让我跟老师结婚？”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不是，我……”面对突如其来的选择，长谷美惠的心防完全失守了。

    “老师他愿意娶我吗？”长谷美惠问道，女人的脑回路就是跟男人不太一样。

    “如果他不愿意娶你，你觉得，我们能强迫他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之前不是拒绝过吗？“

    “可能是他想明白了，如果这個机会再错过的话，那你们可能只有来生才有机会了。”宫慧说道。

    “那能先见一见老师吗？”

    “我们的规矩，男女结婚之前是不允许见面的，所以，你还是耐心一下,  我们给你们选的黄道吉日就是明晚。”

    “明晚……”长谷美惠心脏不争气的“呯呯”跳了起来，她一直都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成为老师的新娘,  但是她知道，这太难了，老师绝不会轻易答应的。

    相反，在这里，她们的敌人居然帮她实现了这个夙愿。

    当然，她也不傻，敌人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不那么单纯，一定是有阴谋。

    可是阴谋又如何，她现在是俘虏，是阶下囚，能左右这些吗？

    不能！

    反抗又如何，对方既然这么做，肯定也早就想好了让她就范的手段，估计老师那边也是。

    军统之狐，至今还没有败绩。

    ……

    “照片拍好了，按照你的说的，洗了不少张，最大有十寸。”拍摄是特事特办。

    动用了军技室的暗室，用的也是最好的洗印技术，当然，现在还只是黑白照片。

    彩色照片技术可能要过几年才会进入中国，成本相比黑白照片要贵的多。

    “这张不错，再洗印一张出来……”

    “这张笑容比较真诚，放大，有多大，就放多大，我来给她们做一个合照。”罗耀决定亲自操刀，别人做，他不放心，万一做的不行，还耽误时间。

    从下午就开始忙碌，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一张合成的婚照才被洗印了出来。

    当然，代价可不小，胶卷就用掉不少。

    “怎么样，小慧？”

    “完全一样，角度，光线，看不出太大的问题，要不然拿回去让老师也瞅瞅？”

    “行，确保没有问题的话，马上派人送去报社，明天见报，剩下的不着急，慢慢做。”罗耀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

    “嗯。”

    ……

    “这还攸宁做的？”拿着放大镜，余杰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嗯，他弄了一个下午。”

    “我基本上看不出什么毛病，不过，若是显微镜下放大看的话，恐怕还是有细微的偏差的。”

    “这是自然，所以，技术手段还不能达到完全一体的程度，但是，一般人不会用显微镜去鉴定一张照片的，除非是有明显伪造的情况下。”宫慧说道。

    “倒也是，反正肉眼看，基本上找不到任何毛病，如果，再拓印一下，那就更难看出问题了。”余杰点了点头，“他这个拼接技术，还真是有一手。”

    “那还不是您教的好。”宫慧满意的呵呵一笑。

    “别恭维我了，赶紧送报社吧，估计他们现在就等这张照片呢，拓印模板事需要时间的。”

    “嗯，车子就在门外，马上就去。”

    ……

    “饵已经下了，就看鱼儿咬不咬钩了。”

    “嗯，这鱼儿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上钩，咱们还是做好失败的准备。”宫慧说道。

    “就算她知道这是个陷阱，那刺激一下对方也好。”罗耀笑笑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

    早上起来，罗耀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老蔡披着褂子从房间里出来。

    罗耀一挥手示意让他回去，他去开门。

    “英杰来了，进来，吃早饭没有？”敲门的人是胡英杰，罗耀也是有些惊讶。

    大清早的，还从来没见过胡英杰过来过。

    “主任，有个情况我得跟您汇报一下。”胡英杰进来后说道。

    “嗯，你说吧。”罗耀点了点头，取了毛巾擦拭了一下刚出的一身的汗。

    “您让我跟踪调查周然小姐，我倒是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但是，有一件事，那就是她每隔几天都会去电报局。”

    “她去电报局做什么？”罗耀手里的擦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奇怪的问道。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于是我就去了一趟电报局，查阅了一下周然小姐发的电报。”胡英杰道，“我发现，她是再给静海法租界的一家贸易公司派发的电报，看着都是跟生意有关的，我也查了一下，这家叫做周氏贸易公司，的确是周然的父亲周志康名下的公司，但是现在经营者却不太好查，毕竟我们现在跟那边的通讯联络比较麻烦……”

    “电报内容呢，电信局应该有存根吧？”

    “我都给您拿回来了。”胡英杰点了点头。

    “好，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着周然，还有周志康，我听说这个人过去在静海也是个人物，跟党国高层关系密切，很多人关系都不错，到了山城也是非常吃得开，算是在政商两界通吃的人物。”罗耀吩咐道。

    “是，耀哥。”

    “没吃饭吧，在电报局泡了一.夜才拿到这些东西吧，一块儿吃点儿，总不能饿着肚子做事儿。”罗耀招呼一声。

    “谢谢耀哥。”胡英杰忙道。

    ……

    罗耀换了一身衣服，也过来餐厅吃饭，一边吃，一边看胡英杰给他搞来的有关周然拍发给静海周氏公司的电文。

    当然，除了她拍发的，也有静海周氏贸易公司给周志康的电报，这个胡英杰也是一并抄录了过来。

    “怎么只有这一年的电文，前面的呢？”

    “前面的也有，但没有这么频繁，基本上一个月才一次，而且内容有些差异。”胡英杰解释道。

    “看到了。”罗耀翻看到最后，发现几张电文，其内容跟后面的确实有些变化，似乎是周然到来山城之后，这在静海的周氏贸易公司的经营范围开始多样化起来，原来周氏主要做的是纺织品，在静海是有好几个纱厂和缫丝厂，日本人来了之后，纱厂被日本人强行入股，缫丝厂也一样。

    “英杰来了，坐，坐，别客气……”宫慧走进餐厅，胡英杰看到了，脸上起身招呼：“慧姐，早。”

    “英杰查到一些东西，你看一下，是不是用密语联络？”罗耀将一叠电文递过去。

    “这个要看用词的概率的，特地词儿代表特定的含义，只有通讯双方才知道，这在商业上用的比较多，因为，这是最简单的加密方式，比编撰一部通讯密电码容易多了，而且，可以是一个通用的莫尔斯码，不需要自己私下配备电台，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宫慧说道，“特务，情报联络也经常采用此类的方法，以避免被查获。”

    “能看出来吗？”

    “我要先研究一下，才知道，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宫慧回答道。

    “多久？”

    “中午吃饭之前吧。”宫慧想了一下，说道。

    “行。”

    ……

    叮咚……

    “谁？”忙了一宿的江琳十分恼火，好不容易回家刚躺下没多久，这公寓的门铃就响了。

    “大记者，火气这么大，怎么回事儿，大白天的在家睡觉，这可不像是你呀？”周然领着一个纸皮袋子进来。

    “我在报社加了一晚上的班，你说我要不要睡上一觉，晚上还有特别重要的事儿呢。”江琳打着哈欠说道。

    “今天周末，还想着叫你一块儿出去呢，我看上一条领带，打算买下来送给罗耀，人家请我吃饭，我请他吃饭，他肯定不来，送个礼物表示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吧？”周然说道。

    “要去你去，我不去，困死了，我回房间睡觉了。”江琳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动。

    “什么活儿让你累成这样？”

    “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政治，报纸上的那些消息，不是吃败仗，就是粉饰太平，看着让人吃下饭，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睡着了……”

    “啊，我不行了，眼睛睁不开了，你想做什么随意，我是真要睡觉了。”江琳说道。

    “江琳，江琳，你醒醒，我还没说完呢？”

    目光所指，周然看到了茶几上一封手写的邀请请柬，她看了一眼熟悉的江琳，走了过去，翻开扉页……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