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长街之灾
只是那些房屋,有的里面烈火熊熊,有的里面冰霜弥漫,有的房屋剧毒重重,有的房屋蚁虫无数,有的地面布满尖刺,有的墙上处处铁钉……
纵横交错的街道,看似寻常无奇,可所有人行走其上,尽皆小心翼翼,神色凝重,就好像那不是平坦开阔的街道,而是悬崖之上的钢索、独木桥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掉落深渊,死无全尸。
熙熙攘攘的行人,尽皆长得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喝着铁水,吃着木炭,穿着铁衣……
而随着叶青走入城中,饥饿、疲惫、虚弱、寒冷、炽热、痛苦、烦躁、恐惧等种种感觉渐渐涌上心头,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一种心理、精神上的错觉,更是肉身真真切切的感知。
因而,不是说意志坚韧,咬牙忍忍就能挺过去,而是真的需要吃饭、喝水、睡觉、穿衣等等,否则就会死亡。
然而虚肚城中,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床,没有衣服,唯有木炭才能充饥,唯有铁水才能解渴,唯有各种房屋才能提神,唯有铁衣才能御寒,唯有剥皮方能解暑……
「咦,这街道……」
忽然,叶青似有所觉,看向脚下的地面。
也就在此时,街上的行人忽然尖叫起来,只见他们的鞋子陡然冒起了青烟,眨眼就化作灰烬。
而当他们赤脚踩在地面上时,就如踩在了烧红的烙铁上一样,嗤嗤作响,每跑一步,都有大块的血肉被从脚上撕扯下来。
顿时,街道上的行人惨叫连连,反观另一条街道上的行人,却安然无恙。
所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所有人都争相朝着旁边的街道跑去。
「前辈……我们也快去那边吧,这条街道会越来越热的,再不过去,有可能会烫死人的。」
虽然被烫得呲牙咧嘴,可见叶青和纸匠没有动弹,三眼男子也强忍着痛楚,没有动弹。
「嗯,走吧。」
叶青看了眼三眼男子,他现在皮糙肉厚,这点儿温度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但看三眼男子痛苦的模样,也没有坚持,颔了颔首。
「谢公子……」
三人距离另一条街也不远,几息间就到了那条街上。
可就是这几息的时间,那条街道上的温度就提高了两三倍不止,叶青就亲眼看到一些人由于距离太远,跑到一半,双脚上的血肉已经彻底被烫得骨肉分离,化作焦炭,继而跌倒在地上。
霎时,身体与滚烫的街道接触,大片的血肉被烫得嗤嗤作响,青烟直冒,更有肉香四溢。
「啊……好痛啊……救我……」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挣扎翻滚,而越是挣扎翻滚,越是痛苦,大片的血肉被撕扯下来,短短数息间那些人身上便没了一片好肉,森森白骨显露。
偏偏那些人一时间还死不了,只能无望挣扎,只能痛苦哀嚎。
而对于那些人的哀嚎求救,周围的人则充耳不闻,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甚至于叶青还看到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些被烫熟的血肉,不断吞咽着唾沫。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街道变得滚烫无比,那些人绝对会冲上去大快朵颐。
「杨波,这街道是怎么回事?」
叶青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三眼男子。
三眼男子的姓名,就是杨波。
「前辈有所不知,这虚肚城的街道,看似寻常,可时不时会变得恐怖至极,有时候会变得滚烫无比,有时候会变得阴寒至极,有时候如荆棘满布,有时候似山岳沉重,有时候污浊弥漫,污浊人心,有时
候风雨如晦,侵骨蚀肉……」.
杨博咽了口唾沫,脚上露出惊惧的神色:「总之,这些街道,就是地狱,就是恶鬼,使人痛苦不堪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死亡,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两位前辈千万要小心……」
「那这条街道怎么没事?」叶青继续问道。
「这里的每条街道,都是独立的,不同的街道出现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杨波解释道:「有的街道可能烈火熊熊,有的街道却风雪交加,有的街道可能危险重重,有的街道却安全无虞,谁都无法确定。」
「这样啊!」
叶青恍然,难怪每个行走在街上的人都小心翼翼,神色凝重:「走吧,这条街道马上就会出事了!」
「什么?」杨波一愣,不过看到叶青与纸匠离去,杨波急忙跟了上去。
而就在他们走到另一条街道上时,原先那条街道上,不知何时起了一阵薄雾。
那些雾气很淡、很薄,如果仔细观察,很难发展,而此时那些人都忙着看热闹,根本没有注意到街上的雾气,顺着他们的呼吸、毛孔等,渗入了他们的身体。
数息后,一些人似是觉得有些痒,在身上挠了起来,而这个举动仿佛会传染一样,顿时一个接一个的人在身上挠了起来。
慢慢的,他们挠动的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粗暴,抓破了皮肤,扣烂了血肉。
「嘶……好痒啊……」
「痒死我了……」
「好难受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在脸上、身上抓挠起来,有人甚至犹觉不足,撕扯掉身上的衣服,在墙上、地上磨蹭起来,一时间所有人身上都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公子,那好像是痒雾!」一旁的纸匠说道。
叶青摇了摇头:「痒雾吗?那就麻烦了。」
痒雾者,无常诡怪,如薄雾,随风而聚,随风而散,凡人畜生灵接触到痒雾,便会全身***难耐,痛苦不堪。
痒雾为雾气,没有实质,不可杀,不可灭,十分难缠,不过解决痒雾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水,只要跳入水中或者将自己全身浇湿、淋湿等,就可以解除***。
如果放在外界,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随便找条河,找个湖,最不济找个水缸,往里面一跳,就可以轻轻松松解决。
可是,这里是虚肚城,这里没有河,没有湖,更没有水,只有烧红、滚烫的铁汁,想死的,就往里面跳。
所以,他们只能使劲抓挠、磨蹭着血肉皮肤,试图以痛楚来缓解这种***,麻痹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