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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27、怒而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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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真行这么一问,祝玉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十五岁那年,就拜在师尊王衍门下开始修习定风潭秘法。

    陈凤是两年后才拜入定风潭的,年纪也恰好比他小两岁。那是他读高三之前的暑假,而陈凤刚刚参加完中考。

    祝玉京从一开始就对陈凤就好感,但当时他们年纪还小,倒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陈凤应该能感觉到,还经常逗他玩,两人之间算是有一点点小暧昧吧。

    当代人修炼也不可能长居山中,他们都在读书,只有假期有时间到宗门见面。

    祝玉京大学毕业后不久,有次回到宗门中与陈凤见面,很委婉地向她表白了。也许是他的表达方式太委婉了,陈凤既没接受也没一口回绝,只说来日方长,且潜心修行。

    结果没过几年,定风潭覆灭,弟子四散,两人成了江湖散修,但时常还有联系。

    又过了好几年,祝玉京已经三十二岁了,被父母逼得没办法准备去相亲,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凤。

    其实祝玉京根本就用不着相亲,有修为在身人长得也不赖,无形中气质就很出众,当时也算事业成成,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

    可祝玉京原本还是想找另一位修士,否则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父母着急呀,催得让人受不了,祝玉京就想着算了吧,跟谁过不是过呢?

    这时陈凤却从外地来看他了,并问当年的表白还算不算数?祝玉京回答当然算数,于是陈凤就表示愿意接受,两人便这么成了。

    听到这里华真行纳闷道:“你十七岁就认识她了,当时就对她有好感。二十二岁那年大学毕业,然后就对她表白了,结果等到三十二岁才搞定?”

    祝玉京:“是的,按她的说法,这既是精诚所致,也是缘法使然。”

    华真行有些无语,他并不了解二、三十年前的东国,但从小在非索港见过无数男男女女。男女之间只要看对眼了,真想发生什么也就是当天的事。

    十七岁认识,二十二岁表白,三十二岁才接受表白?在华真行看来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陈凤根本没看上祝玉京,否则两人早就好上了!

    不要说华真行的观念肤浅,因为他的人生经历就是这么朴素。

    那么陈凤十年后为什么又来找祝玉京?

    陈凤当时好歹是一名四境修士,不大可能看得上普通男人,既要修为不弱于他,又要知根知底,还要真正对她好,恐怕也只有祝玉京最合适。

    但这些只是华真行暗自转过的念头,也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接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嘛,陈凤虽然愿意和祝玉京在一起,但也提了条件,要求祝玉京回她的家乡定居。

    陈凤这些年辗转了各座大城市,但对际遇一直不是很满意,身为修士有些厌倦红尘的感触,又想寻一清静地好生修行。

    祝玉京当时已进入家乡所在地级市得一家国企的领导层,但身为修士倒也不太在意这些,在哪里不能安身立命呢?

    于是他就和陈凤一起来到她的家乡,承包了五百亩山地搞苗木培育,又在国道旁开了家农家乐,还在山中自已引水源,于静谧处造了一座小庄园。

    农家乐的生意可以,苗木生意做得也不错,总之日子过得很安逸,在此期间祝玉京突破了五境修为。

    陈凤的修为,在那段时间倒没有太大的长进。她是来到养元谷之后、被派往布鲁塞之前,才突破的五境修为。

    不要拿华真行的修为精进,比照世上绝大部分修士。他们的生存与修炼状态,基本就是大多数修士的日常。有修为在身,生活质量已经超过了世上绝大多数人。

    假如在普通人眼里,那时的他们也算是深藏不露的奇人了。祝玉京倒是想收个徒弟,但是并没有挑着合适的好苗子。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年,随着通讯手段的进步,当年师兄弟们联系起来倒是越来越方便了,大家经常走动来往,祝玉京和陈凤开的农家乐就是主要聚会地点。

    华真行建立了养元谷,收编了萧光三兄弟,消息也传到了昆仑修行界。不知是有人刻意告知还是巧合听闻,反正潘采率先听到了风声。

    于是潘采就提议大家共同去一趟养元谷,不仅为了找到萧光等人,最好也能寻回宗门传承与祖师遗物……于是他们就定好计划分头去了几里国。

    来到几里国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他们都加入了养元谷。

    华真行当时还给了这批人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们可以先回东国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也可以把老人孩子都接到几里国来。

    加入养元谷,是这批人事先没想到的,但这个结果不算坏,更可以说是难得的机缘。

    其实祝玉京并不太愿意动弹,农家乐经营得好好的,在承包的山林里修建了一座小庄园,隐居修行也很安逸,何必到万里之外再折腾呢?

    但师兄弟们已约好了同去,而且陈凤强烈要求一起去养元谷。按她的说法,祝玉京还窝在山林里就是没出息了,他们是时候该出山了。

    到了几里国之后,他们只待了一段不长的时间,然后就与潘采一起被华真行派到了布鲁塞。

    这三年多,祝玉京对布鲁塞并不是很喜欢,虽然条件不错,但身为五境修士,想过舒服日子在哪里不行?而那里并非他理想中的修行环境。

    说实话,在生机俱乐部中接触的很多所谓名流权贵,还真入不了祝玉京的眼,他既看不惯也看不上。

    陈凤刚开始也颇有些怨气,因为他们这个小团体被一脚踢到海外了,但后来却渐渐适应了,越来越喜欢那里的生活。

    如今他们终于被养元谷招回,前事揭过已不必再提,华真行的表态,算是正式的重新接纳。祝玉京看到了养元谷及欢想特邦这些年的变化,这正是他理想中的修行地。

    听完这段往事,华真行又问道:“我听说你和陈凤没孩子,父母在家乡还好吧?”

    祝玉京:“陈凤的父母原先就与我们同住,后来我们到了几里国又去了布鲁塞,就把农家乐和承包的山林都转给她弟弟了。

    我父母已经退休,我上面还有个姐姐,他们和我姐在同一个小区,是我给买的房。

    我这几年在布鲁塞,也不方便把老人家接过去,如今回到养元谷定居,倒可以把他们接到欢想特邦。

    只是怕他们在家乡住习惯了,不愿意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但没事来度个假也无妨,反正身体还算硬朗,我用一潭春水术给他们都调理过。”

    华真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你们的选择,你和陈凤想一起去布鲁塞,没问题,想一起留在养元谷,也没问题。

    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恐怕就需要你们自已去解决了。有些忙我是帮不上的,我不能替你做决定。”

    祝玉京低头道:“是这个道理,让华总导见笑了,实不该用这些家务事来烦您。”

    华真行:“这倒没什么,你想聊就聊呗,总得有人聊吧?还有些话我不想说,因为我说出来,不如你自己意识到。”

    祝玉京:“其实我今天来找华总导只有一件事,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就是当众派给我一个宗门任务,一个需要我留在这里完成的宗门任务。”

    华真行沉吟道:“假如你愿意留下来,我希望你能坐镇掩月湖大阵至少半年。你不需要要天天都守在阵枢,还有其他导师与你一起轮流值守。

    你刚才说曾经开了十几年的农家乐,对此应该很有经验吧?”

    祝玉京苦笑道:“当然有点经验,难道华总导对农家乐也感兴趣?”

    华真行:“你猜对了!我想在掩月湖岸边开一家大型农家乐,可以多圈一些地皮,除了餐饮,还可以尽量多搞一些其他的娱乐项目。

    比如钓鱼、摸虾、划船、游泳、射箭、采摘……哪怕是种土豆、挖土豆、烤土豆,只要有人觉得好玩有意思就行。

    我拨一批人手给你,既有轮流值守大阵的养元谷弟子,也有欢想实业的普通员工。先用半年时间把地方搞起来。将来新非索港的建设者,工作之余也有各种休闲娱乐。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不是按你要求的方式。

    三天之后,在掩月湖大阵的落成庆典上,我会当众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坐镇那里?需要你自己问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祝玉京告辞离去,华真行又在凉亭中坐了半晌,似是待其走远,然后又以神念道:“潘师兄,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潘采从竹林间走了出来,到竹亭中坐下道:“方才祝玉京与您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其实我更希望陈凤不要再去布鲁塞,华总导也能把她留下来。”

    华真行:“那是陈凤自己的意愿,你又是为什么呢?”

    潘采的神情有些古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悄然发来一道神念。华真行的神情随即也变得很古怪,因为潘采曾经发现,陈凤有意无意间可能想试探罗柴德。

    那是一次晚宴。华真行给罗柴德派了四名“保镖”,他们也是需要轮值的,那天王龙明与祝玉京没去,潘采与陈凤在场。

    陈凤打扮得非常性感华贵,穿着那种露双肩和一片后背的珠光晚礼服,跟在罗柴德身边,于各色宾客中穿梭周旋。有不少人向她敬酒,后来她喝得微醉了。

    陈凤修行有成,定风潭的秘法本身就有养颜之效,养元术也不是白练的,无论看容貌、身材还是肌肤,都是一位很有成熟魅力的美女。

    至于她是真醉假醉就两说了,毕竟有五境修为,但在那种场合又喝了那么多酒,装也要稍微装得像一点,恰到好处露出微醉的样子。

    然后陈凤的裙摆就被旁边的一张椅子给勾住了,人便倒在了罗柴德身上。罗柴德出于绅士风度也得伸手扶住,顺势就抱了个满怀。

    陈凤赶紧扶着罗柴德起身,一脸羞怯,连声致歉并道谢,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也水汪汪的……这个场面看在别人眼中,只会认为是一个小意外。

    潘采当时站得比较远,但也注意到了。潘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当时看到场景,以神念发送给华真行。

    无论是潘采还是华真行,其实都不认为这是什么意外,陈凤就是故意的,似是在试探罗柴德的反应。

    这种试探又有什么意思呢?有人就有这样的习惯,比如遇到感兴趣的人,有机会就会通过某种方式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从而判断对方是否也对自已感兴趣?

    这么做未必是为了与对方发生什么,事后也不一定会与对方怎么样,可能就是为了证明自已的魅力?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心态。

    华真行下意识地揉了揉腮帮子:“什么时候的事,后来呢?”

    潘采:“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但是我可以保证,后来什么都没发生,她和罗医生并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至少没有你想象中的事情。”

    华真行:“我没想象什么事情,只是看见了那一幕。罗医生是个精明人,难道他感觉不出来什么吗?”

    潘采:“这我就不清楚了。”

    华真行:“你是什么反应?”

    潘采:“我也不好有什么反应啊!”

    华真行:“你们四人以你为首,难道你就不说什么吗?”

    潘采:“这个场面你也看见了,能证明什么?后来并没发生什么的事情,叫我怎么说?”

    华真行:“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假如陈凤想勾引罗柴德,听说祝玉京不愿意去布鲁塞,为何会生气呢?假如祝玉京不去,她想勾引罗医生不是更方便吗,她是怎么想的?”

    潘采看了华真行一眼,却苦笑不语。

    华真行:“你有话就说!”

    潘采斟词酌句道:“她和罗柴德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能是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也可能是罗医生没那个意思,至少实情如此。

    连你我都不能断定,她是否真的打算勾引罗医生,可能只是觉得罗医生这种人,值得她去试探一下反应。

    但是祝玉京昨天的反应,令她很不满,这倒是真的。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样想的,也许答桉就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呢?

    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你把陈凤再派过去,免得麻烦。”

    华真行:“麻烦?难道比解放几里国还麻烦吗?我从来不怕麻烦,难道你怕吗?难道怕就没有麻烦了吗?

    我已经说了尊重她自已的意愿,她既然自已愿意,那还是去吧,去她的向往之地。”

    潘采:“你就不担心罗医生?”

    华真行:“至少这件事,我真的不担心罗医生。”

    潘采:“可是你倒是愿意给祝玉京一个机会,将当众问他愿不愿意去镇守掩月湖大阵。”

    华真行:“他是养元谷弟子,又主动找到了我说出自已的意愿,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想从水里爬上岸,尽管还没爬上来,难道我还要一脚把他踹回去?”

    潘采:“更需要拉一把的人是陈凤,为啥你就不伸手?”

    华真行:“我只是养元谷宗主,诸般福缘已给尽。假如祝玉京决定留下来,我顶多再问一句陈凤,问她愿不愿一起留下来,仅此而已。

    但有一番话,请你找一个私下的场合,务必当面告诉她。”

    潘采:“什么话?”

    华真行:“她骂自已男人没出息,我管不着!至于怎么没出息,骂他不够英俊潇洒、不够勤劳上进、不会哄、不听话……哪怕床上功夫不行,都不关别人的事。

    但她身为养元谷弟子,却斥责祝玉京,说他留在养元谷、与种同门做一样的事情是没出息。

    此语置养元谷上下于何地?一言辱遍同门,她把养元谷当什么地方了,把众同门当成什么人了?

    若再有此言行,门规非虚设,定严惩不贷。非同道中人,当逐出宗门!”

    潘采叹道:“她的私生活,包括和祝玉京的关系倒是其次,而是这样的言行,真正令你动怒。可惜祝玉京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甚至没有感觉到你的怒意。”

    华真行:“人总有智障的时候,我若直接点破,作用反倒不是最佳。看祝玉京什么时候自已能回过神吧,否则他就算留下,也就到这个地步了。”

    潘采:“为什么是我呢?”

    华真行:“我与陈凤无私交可言,若公然开口指出,便是宗门裁决。这毕竟只是夫妻私语,届时难道还要让祝玉京出来作证指控陈凤吗?

    她那些话是私下说的,所以这次也不公开斥责,就由你出面私下告戒。若她能引以为戒,那就安生去布鲁塞吧。

    人是你带来的,这几年也一直跟随你做事,无论告戒还是约束,你也有责任。我这也算给她一个机会,让你去拉她一把。”

    两口子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不顺心,回家骂领导和同事都是傻逼。只要不被人听见倒也没什么,可能只有一个问题,这两口子为啥不辞职呢?

    但修行宗门可不是工作单位,秘法修行并非生活所需,追求的是身心所能达到的境界。培养修士的代价,是无法用世俗财富来衡量的,修行有成的收获则更是如此。

    养元谷尽管组织管理形式有所不同,但它还是一派修行宗门。宗门弟子当为同道,最简单的理解,就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在这条路上,有人可能走得更远、修为成就更高,有人可能刚刚入门。

    两口子吵架,一方骂另一方没出息,不关华真行的事。可是陈凤这次却斥责祝玉京,留在养元谷修行、听从养元谷调派是没出息。

    这话说的可就不仅仅是祝玉京一个人了,而是养元谷所有弟子!置满门同道于何地?在华真行眼中,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别说陈凤,祝玉京也显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潘采苦笑着点头道:“的确如此,我会说明白的……华总导还有何交待?”

    华真行:“王龙明是你最近的亲信,偏偏是个二货,你不会不知吧。”

    潘采:“我知道,但无法弃之不理,师尊临终前曾执手相托。”

    华真行:“我很好奇,王长老是怎么嘱托你的?”

    潘采:“不是嘱托我,而是嘱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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