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钱锐一路跑过来，脸色刷白不说，连急带热额头汗珠子一个劲往下滚，眼瞅着就要下雨。

    看到吕冬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赶紧问道：“冬子，娟娟没事？人没事？”

    吕冬站起来，说道：“钱哥，你别急，娟姐和孩子都没事，宋娜在里面陪着她。”

    钱锐顾不得其他，推开病房门进去。

    两口子有话说，宋娜从病房出来。

    吕冬也拦住了打水回来的老赵。

    过了会，钱锐出来，先跟老赵说几句话，又对吕冬说道：“冬子，小宋，谢谢！多亏你们！”

    不等吕冬回应，他又说道：“我去医生那里问问，小宋，麻烦你陪娟娟一会。”

    宋娜点头应下来。

    钱锐去了趟医生的办公室，很快又回来，进病房看了眼赵娟娟，出来后坐在吕冬旁边的长椅上。

    “大恩不言谢！”钱锐说道：“兄弟，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吕冬笑着说道：“钱哥，这话见外了。”

    钱锐笑：“是我说话不当。哎，幸亏你和小宋在，幸好我搬到学府文苑里……”

    他是一阵后怕，要还在县城住着，赵娟娟就算找人，一时半会也赶不到。

    吕冬说道：“人没事，比啥都强。”

    “是啊。”钱锐说道：“等她好点，我得好好说说她，你说她这是以前？还爬高上墙。”

    他想起个事：“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吕冬说道：“宋娜交的，等回了家，让娟姐跟她算，咱们就别插手了。”

    钱锐点点头：“也行。”

    赵娟娟的情况基本稳定住了，医生让留院观察一天，人在医院里面，后续真有啥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有钱锐陪着，吕冬和宋娜在天黑之前离开县医院，回大学城。

    吕冬开着车往回走，宋娜坐在副驾驶上说道：“老钱对娟姐真好，去了也不问孩子，一个劲问娟姐咋样，有些人就光管孩子，像电视上那样……”

    “这种电视都很操蛋。”吕冬接话：“大人孩子还用选？当然是大人。”

    宋娜提醒他：“别说粗话。”

    吕冬笑笑：“说顺嘴了。”

    宋娜又说道：“咱这边还好点，有些地方真说不准，要是个男孩……我班里有个荷西来的女的，兄弟姐妹六个，一直到老六出生是个男孩，家里才不要孩子了，拼着罚款，拼着家破，也要生男孩。”

    听到这话，吕冬忽然想起刘明泉和刘招娣，不……应该是刘琳琳。

    见吕冬突然不说话，宋娜问道：“想啥呢？开车别走神。”

    吕冬说道：“咱这边也有这样的，刘招娣你记不记得？”

    “你跟文越的老同学，过年还去集上找过你。”宋娜好奇问道：“对了，放暑假了，咋没见她来找你。”

    吕冬简单说道：“她家那情况你应该听说过，放暑假没回来，留在首都打工了，要自个挣学费生活费，减少对家里依赖。”

    宋娜转头看吕冬一眼，问道：“你们一直有联系？”

    吕冬根本没多想，坦然说道：“有时候会写信，她暑假结束前给我写过一次，这半年好像就写了两回，每次回信都难死我。”

    宋娜忍不住笑起来：“没话写？”

    “差不多。”吕冬随口说道：“我写东西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说还行，写纯粹是难为人。”

    俩人返回大学城。

    医院里，赵娟娟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

    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心里自然安稳下来。

    “吃点东西？”钱锐问道。

    赵娟娟微微摇头：“我喝口水。”

    钱锐取过水杯，试了下温度，又倒上点热水，才给赵娟娟。

    等她喝过水，拉起她手说道：“你吓死我，以后安稳点，老实养着。”

    有这次教训在，赵娟娟也小心，说道：“我晓得了。”

    钱锐又说道：“这次多亏了吕冬和宋娜。”

    赵娟娟点头赞同：“是啊，他们一接到我电话，就跑过来，翻墙进来救我。吕冬和宋娜都是好人，对咱们没得说。”

    钱锐也不是刚认识吕冬和宋娜：“吕冬这人特别仗义，你对他好，他反过来加倍对你好，现在这个社会，尤其生意场上，像吕冬这样的人不多了。”

    赵娟娟说道：“人经常帮咱，老钱，你有能帮到的地方，也尽量帮他。”

    “我知道。”钱锐陷入沉思。

    吕冬那边做的生意，他大致都有了解，能在什么地方帮上忙？

    第二天，赵娟娟出院回了家，正好接到宋娜打过来的电话，干脆邀请宋娜和吕冬来家里坐坐。

    宋娜去卧室里陪赵娟娟说话：“人没事就好，娟姐，以后得多注意，你不比以前。你要有不方便的活干，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

    赵娟娟心有余悸：“行，老钱不在的时候，我就给你打电话。”

    宋娜拿过一个兜来，掏出些小袋装的卤味零食：“吃啥？我给你拿。”

    赵娟娟没少去隔壁吕氏绝味熟食店里买着吃，说道：“来个鸡爪子，来块酱猪尾巴，说是孕妇吃了，将来小孩不流口水。”

    宋娜挑了两个给她，又说道：“我给你拿了几个鹅蛋来，我姑家养的鹅下的，我妈说怀孕的人煮着吃了，孩子到时候白。”

    她拿自个现身说法：“我妈怀我的时候，吃不进去，你看我，黑不溜秋的。”

    “你去年黑，今年可不黑。”赵娟娟笑起来：“上次我带你去做面部美容，你没听人说，你这是麦色皮肤，健康肤色。”

    宋娜说道：“现在流行白。”

    赵娟娟还是笑：“你管流行干啥，吕冬喜欢不就行。”

    宋娜想了想，笑：“也是。”

    客厅里。

    钱锐给吕冬倒上一杯茶：“尝尝，我叫人从南方捎来的红茶，跟我们这边经常喝的花茶不一样。”

    吕冬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小口，他哪懂茶叶，只能说道：“别有风味。”

    钱锐似乎话里有话：“吃的，喝的，各地都有各地的特色。”

    吕冬赞同：“咱们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饮食习惯差别挺大。”

    “北方总体上差不多。”钱锐又给吕冬倒上一杯：“比如你们吕家村出的各种卤制品，我吃着就很好，送给外地一些朋友，他们也觉得不错。”

    吕冬听出来了，钱锐是有意提起饮食，顺着他的话说道：“还行，村里公司的产品，外地不好说，在青照泉南挺受欢迎。”

    钱锐扯入正题：“你们村的这个食品厂，只在青照做？”

    “初步打入泉南市场了。”吕冬简单说道：“村里有长辈照拂，进了泉南几个大型企业的餐厅食堂，还进了南郊宾馆和泉南宾馆。”

    钱锐说道：“很厉害了！南郊宾馆是省里的接待单位，泉南宾馆是市里的接待单位，寻常进不去。”

    吕冬含糊说道：“长辈帮了点忙。”

    钱锐没再问这方面，心里却清楚，能帮得上这种忙的人，能量肯定不小。

    像大学城管委会的杨烈文就做不到。

    “你们那的真空包装制品，就娟娟经常买来当零食的那些。”钱锐干脆问道：“有没有进超市的计划？”

    吕冬明白这话的意思：“当然想进，就是不容易，我三爷爷跟华联的人谈过，这是公家企业，管采购的一位张口就要十万块钱好处，然后再说别的，就暂时放下了。”

    他会做人，不让钱锐先开口，主动问道：“钱哥，你有进超市的门道？”

    钱锐笑着看吕冬一眼，暗叹自个年轻时有吕冬这份觉悟，远不是现在这样，当即说道：“我有个同学，现在是银座主管超市的领导，我昨天去泉南，就是哥俩聚一聚，如果你们打算进银座超市，我给你们当中间人。”

    他补充道：“银座虽然是泉南商业局下属的公司，但已经完成股份制改革，乱七八糟的事少很多，有我介绍，也会省不少麻烦。”

    听钱锐这么一说，吕冬忽然想到赵娟娟昨天在车上说的话，赶紧说道：“这敢情好！钱哥，这事要能成，我们吕家村全村都得谢谢你。”

    华联是泉南最早连锁经营的商场和超市，一度属于霸主级别的存在，但公家单位的缺陷，在这家公司身上特别明显，吕冬有这方面的记忆，商业局后发的股份制公司银座，后来将华联打的不要不要的，银座在泉南和太东遍地开花，华联业务却不断萎缩，最后连大本营泉南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钱锐笑着说道：“吕冬，我们兄弟，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他直接说道：“我联系一下，看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泉南跟人见一面。”

    吕冬懂得变通：“钱哥，都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吕家村这边提早准备。”

    “没这么些事。”钱锐摆摆手：“到时一起吃顿饭，好好谈谈。我这就去打电话，一会再说。”

    吕冬知道，进超市不容易，尤其大型超市，各种费用和规矩。

    但也有好处，不说别的，银座才刚开始扩张，如果吕家村的产品能进银座，可以随着银座打入太东各个城市。

    钱锐很快回来，对面已经应了下来，吕冬在这吃过午饭，就回吕家村跟吕振林等领导层商议，好提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