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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相见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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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年约十六七岁,身着天青色锦袍,头束玉冠,面容英俊,双目奕奕。身姿挺拔,有着常年习武特有的英气。
  
  这个少年,正是永安侯次子,也是寿宁公主未来的驸马裴珏。
  
  初见未婚夫婿,寿宁公主没有半分羞臊忸怩,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裴珏。
  
  寿宁公主的跋扈任性,裴珏早就有所耳闻。对这一幕也早有心理准备。他早已调整好心态,以臣子见上司的心态拱手行礼:“裴珏见过公主殿下。”
  
  长相过得去,声音也算悦耳,对她态度恭敬。
  
  寿宁公主憋了几个月的闷气稍稍散去,声音里颇有几分倨傲:“裴二公子免礼。”
  
  裴珏是庶子,生母早逝,自小就会看嫡母脸色说话行事。寿宁公主的矜傲冷淡,他坦然受之:“多谢公主殿下。”
  
  站直了身体后,裴珏的目光略略低垂,落在寿宁公主身侧。礼数周全,可谓无可挑剔。
  
  寿宁公主瞥了裴珏一眼,淡淡问道:“裴珏,父皇圣旨赐婚,还有五个月就是你我婚期。我问你,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明明是她要见他,有话要说的人也该是她才对吧!
  
  裴珏没有和寿宁公主争辩,略一斟酌,谨慎地答道:“皇上赐婚,我受宠若惊,也深感皇恩。能为公主殿下的驸马,是我三生之幸。”
  
  “待日后成亲,我一定处处以公主殿下马首是瞻,和殿下一条心。殿下喜欢的,我也喜欢。殿下厌恶的,我一样厌之。”
  
  ……
  
  未来的驸马态度摆得十分端正。以臣子之礼待公主,以后什么都听公主的。
  
  意欲挑刺的寿宁公主,也挑不出这番话里半点不是来。
  
  父皇为她挑的驸马,确实不错。除了庶出之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她也该满意了……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她忽然觉得气短胸闷。一颗心似被用力拧住,一阵阵钝痛。
  
  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在她的眼前晃动。
  
  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阿乔,你真的忘了我吗?
  
  是谁在叫她?
  
  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寿宁公主俏脸蓦然煞白,颤抖着以手抱住头,尖锐凄厉地嘶喊起来。
  
  裴珏耳膜都快被震破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慌乱。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尊卑之别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寿宁公主:“公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碰我!”寿宁公主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裴珏,然后踉跄着后退几步。再次用手抱住头,继续厉声嘶喊。
  
  就像一头受过重创的小兽,歇斯底里又悲惨绝望。
  
  看着这样的寿宁公主,裴珏心中没什么惧意,反倒生出一丝怜悯。
  
  永安侯私下已将寿宁公主和元思兰的过去全都告诉了他,包括寿宁公主曾落过胎,还有因元思兰的死讯刺激过度患上失仪怪症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大楚唯一的嫡出公主,怎么会招他一个庶子为驸马?
  
  说起来,寿宁公主也是个可怜的痴情人。
  
  门骤然被推开,一脸惊惶失措的康宁公主冲了进来,扶住寿宁公主:“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裴珏咽下喉间叹息,快步上前,右手用力在寿宁公主的后颈处来了一记。嘶喊不绝的寿宁公主双目一黑,昏厥过去。
  
  在门外候着的宫女,忙进来将昏迷的寿宁公主扶到了床榻上。
  
  康宁公主心跳得七上八下,一张脸都白了:“皇姐已经很久都没发过病了。刚才你和她说了什么?为何她忽然就发病了?”
  
  裴珏还算镇定:“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快些请人替公主殿下看诊吧!”
  
  对!先叫太医来。
  
  康宁公主勉强镇定下来,叫来宫女,低声吩咐几句。
  
  ……
  
  一炷香后,程锦容随宫女前来。
  
  康宁公主快步上前,黑眸中满是急切焦灼:“程太医,皇姐刚才忽然发了病。裴二公子情急之下,打晕了她。你快些替她看看吧!”
  
  幸好程锦容今日来了。
  
  寿宁公主患病一事,是宫中隐秘。一直都是由杜提点程锦容师徒为寿宁公主看诊。
  
  程锦容轻声安抚惊慌失措的康宁公主:“公主先别心急,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程锦容声音不疾不徐,态度沉稳冷静。坐到床榻边的椅子上,先为寿宁公主诊脉。康宁公主紊乱的心跳慢慢恢复如常。
  
  程锦容诊脉后,问裴珏:“裴二公子和寿宁公主说了什么?一一说来,不要隐瞒。”
  
  裴珏低声将刚才的一幕道来:“……我就说了这几句话。寿宁公主似怔忪了片刻,忽然就抱头痛呼起来。”
  
  程锦容略略皱眉。
  
  看来,寿宁公主失去的记忆,被似曾相似的一幕激发,所以才会再次发病。在这之前,寿宁公主已经半年多未曾发过病了。
  
  程锦容没有多言,取出金针,为寿宁公主施针。
  
  细长的金针,一根根地落在寿宁公主的头脸脖颈处,看着颇有几分心惊。
  
  裴珏没有告退,默默地站在床榻外六尺处,注视着面色惨然的寿宁公主。怜意再次袭上心头。
  
  这世间,人人都有不如意之处。他早早没了亲娘,在嫡母手下讨生活。不情愿地被父亲抬举,和嫡出的兄长打擂台。
  
  锦衣玉食金枝玉叶的寿宁公主,也有这般凄惨的时候。
  
  他是圣旨赐婚的驸马,没有退婚的可能。命运将他和她绑在了一起,他以后就对这个可怜的女子好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寿宁公主才睁开眼。
  
  那双黑眸空洞洞的,满是茫然。
  
  程锦容轻声道:“公主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寿宁公主愣愣地看着程锦容,半晌才自语:“你是程锦容。”然后看着康宁公主:“你是康宁。”
  
  程锦容和康宁公主对视一眼。
  
  康宁公主率先张口:“皇姐,是我。你现在怎么样?头还痛不痛?”
  
  寿宁公主似未听见康宁公主的话,怔怔片刻,又看向床榻不远处的陌生少年:“你是谁?”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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