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两千六百九十七章 放逐之人
趁着圣徒的注意全被光明凋像吸引,凯丹脱离队伍,独自远去,等到罗尼斯发现时,已经看不到凯丹的身影。
见状,罗尼斯只有默默为他祈祷,不管怎么说,凯丹都在之前帮了自己,只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都能够逃过此劫。
在城中一路穿行,凯丹很快便来到了城中临时搭建的魔法工坊,塔齐斯法师和他的学徒就在那。
临近工坊,凯丹的身影也被附近的守卫认了出来,很快,一堆装备精良的铁人傀儡,便挡在了凯丹面前。
“不要再靠近了,凯丹,看到往日你曾帮助我们的份上,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们不会加以阻拦。”
塔齐斯工坊的副手,奈文法师站在一众魔像傀儡前,向凯丹呵斥道。他当然认识那名佣兵,在之前完成光明教会的委托时,凯丹可是在制造过程中帮了不少忙,由于缺少魔法仪器,法师学徒们难以处理的体力活,也都是由他完成。
“光明之城就要覆灭了,圣徒将扫清城中的一切,如果你们还想活下去,最好赶紧离开这,塔齐斯法师也是如此。”凯丹急迫地道,眼神不禁瞥向傀儡后方的建筑
面对凯丹的劝导,奈文陷入沉默,他当然感受到了远处的动静,那尊巨大的光明凋像,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发一场地震:“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必须听从塔齐斯法师的命令。”
“你还不明白吗?他被这里的人蒙骗了,他现在只听得进去谎言,而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凯丹握紧手中的剑刃,他或许没有圣徒那么强悍,身上也没有什么加护,但他不会就这么放弃。
奈文法师眼神一凝,他招了招手,身后的魔像整齐列队,没有生命的魔像,在法师的操控下,彷佛结成了一堵结实的墙壁,将凯丹的前路拦下。
“让他过来。”
就在这时,后方的屋内传来了一阵叹息,奈文法师面露恭敬之色,那赫然是工坊主人,塔齐斯法师的声音。
有了塔齐斯的命令,奈文不再阻拦凯丹,铁人魔像也让开道路,任由凯丹从他们中间穿过。
来到屋内,凯丹终于见到了苍老的塔齐斯法师,塔齐斯法师坐在熄灭的壁炉前,整个身形都彷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这是塔齐斯被光明祭司蒙骗以来,凯丹首次与他会面,他赶忙上前道:“塔齐斯法师,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
从城中的变故,圣徒的降临,还有本应是死物,却突然活动起来的光明凋像上,凯丹敏锐察觉到城内的问题,他们被卷入了一场阴谋中,如果不尽快脱身,等到意外发生就悔之晚矣。
面对凯丹的提议,塔齐斯却澹澹摇了摇头:“我哪都不会去,我会留在这,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听着法师平澹的话语,凯丹顿时有些急了:“你不愿离开,那是因为你受到了那些祭司的蒙骗!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儿子被罗德的军队变成了亡灵,又被执行任务的佣兵以圣水杀死,他的灵魂被彻底瓦解,没有复活的可能!我亲眼看到了那一切,不管那些祭司给你看了什么,那些都是骗你的。”
“你可真是……粗鲁又无礼。”塔齐斯露出复杂的神情,他的双手紧紧攥起。
“我是在告诉你真相,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你儿子的死状,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他死时的样子。如果他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为你伤心。”凯丹坚持道。
“你将我从仅存的美梦中唤醒,让我回到这残酷的世界,又一次感受到那份痛苦,现在你高兴了吗?”塔齐斯法师叹息道。
“什么……”
凯丹微微一愣,塔齐斯法师的反应与他预想的不同,塔齐斯没有动怒,而是维持着属于法师的冷静,就彷佛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彷佛看出凯丹的疑惑,这一次,塔齐斯法师将头抬起,眼中露出久违的法师神采:“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那份悲伤,活在残忍的当下。我知道祭司给我看的是虚假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起码那能给我疲惫的心灵少许慰藉。”
凯丹愣住了,但还是道:“可事情不该是这样……”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为了死去的儿子,向那个执掌百万亡灵,只手遮天的罗德复仇?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或许你这辈子还有希望,但我已经老了,甚至不如一个尸巫。就让我留在这里吧……这里将成为塔齐斯最后的归宿。”
老年法师的话语中,透露着深深疲惫,仅仅是提到话语中,那位魔威盖世的亡灵之主,他单薄的身躯,就显得愈发无力。
望着陷入沉默的凯丹,塔齐斯又道:“我从不奢求,有什么清扫一切邪恶,为受难之人出头的光明英雄存在,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前,能够多见我死去的儿子几面,哪怕只是看着他的幻象,我也能从过往的回忆中,获得少许安慰……我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那其他的学徒怎么般?他们都信任着你, 追随着你,你将他们置于了一场阴谋当中,难道你想看着他们因你受伤,甚至就此死去吗?”凯丹换了个话题劝道。
“你说得对。”塔齐斯赞许道,“所以我要将那些学徒,托付给信赖之人。从现在开始,你将继承塔齐斯炼金工坊,那些学徒将为你所用,你可以带领他们继续战斗,又或是给他们找个安身的家园。你能在这种时刻,仍然坚持回来找我,我相信你一定能善待他们。”
“等等……”凯丹张大了嘴,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发展成这样。
“你的那位牧师朋友,正在寻找发光之法,不是吗?那些学徒知晓光芒仪式,他们能帮助你们。至于我,就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言罢,塔齐斯握住凯丹的手,将跨域阻碍,一路行来的佣兵推向门外,而他自己,则独自留在了昏暗的静室内,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