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的计划出现了反复，原因是云珏突然打来电话问方蛰一个问题，“松江电子产业的布局与特区电子产业之间的关联，以及远大现有管理层对于新产业的态度。”最后云珏还强调了一句，“重心在哪的问题很重要。”

    方蛰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云涌插手了，毫无疑问，他的态度是希望发展重心在松江。

    问题是方蛰没法跟他解释，松江这个地方，在制造业层面的发展可能都比不上沿江地区。远的不说，一个姑苏高新区的制造业，抛开国企单纯就民营企业来比较，松江完败。

    现阶段的松江还是会很重视民营制造业，将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产业升级后，松江这边只对一些顶级的产业有兴趣，比如芯片制造业。

    方蛰觉得吧，松江这地方弄个总装厂就行了，何必搞那么大的动静呢？这地方以后就算生产手机，也没必要搞太多的规模，特区那边产业链完善，做总部它不香么？

    看看卧室的门，方蛰的人渣指数略有下降，对着电话低声说话：“还是当面聊吧，电话里说不清楚。”云珏很干脆：“希尔顿酒店XXXX号房间。”

    这次轮到方蛰干脆了：“就来。”问题很明显了，人家住的酒店啊，说明什么？看看窗外的早晨的太阳，方蛰难得有点内疚。这是等了一晚上的电话么？

    赶紧留一张纸条，借口有工作，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出门了。白莉听到关门声就起来了，懒洋洋的伸腰，走到外面看看桌子上的便条，小心的拿回抽屉收起来，里头还有几张，应该是以前方蛰留的。

    酒店房间门口，等待开门的时候方蛰点上烟，里头传来声音过了十几秒门才开，云珏已经收拾的很整齐了，看看头发都没梳理的方蛰，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暖。

    “你赶这么急啊，早饭吃了么？”云珏的心还是颇为细致的，方蛰窃喜，套路管用。

    “没吃呢，一起吃点吧。”这答案满分了，云珏果然露出笑容：“进来把头发整理一下。”

    拿了包一起下楼，酒店的餐厅里就有早餐，两人进餐厅找好位子各自找了盘子找吃的。

    方蛰消耗大，自然是饿了，找了满满一盘子吃的，坐下后要杯红茶，开吃。

    云珏过来看一眼不是咖啡，默默的记在心里。等云珏坐下了，方蛰才暂停道：“你有什么建议么？我觉得这个时候你的建议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我的建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平衡企业内部的利益。你就算是民企，做事也离不开下面的人吧？电子产业重心放在哪并不重要，老云那点心思，你可以忽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他将来肯定要调走的，部分厂区落在松江就行了。”

    云珏一番话意在打消方蛰的顾虑，她在米国学了不少东西，自然知道做企业的肯定要追求综合利益的最大化。你说松江这边人力资源有优势，特区那边也差不到哪去，说到人才，两边倒是差不多的。云珏是希望方蛰把重心放在松江，但不是因为老云。

    “嗯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方蛰一边吃一边说话，云珏叹息一声，放下筷子道：“把两边的人叫到一起开个会，邱小优那边不是有一片么？你不能放任不管吧？她做的可都是高新技术产业，你彻底放权的话，她的野心你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要制衡的！”

    要说琢磨人心搞平衡这种事情呢，云珏能甩方蛰几十条街。

    方蛰听懂了，云珏无非打着担心利益分配不公平，导致松江这边的老臣子心怀不满。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无非就是一个公司上市时内部管理层可以提前出资购入股份。方蛰自己让出一部分利益就是了。云珏真正在意的还是邱小优那一片。

    包括吴明珠也是，对邱小优都有天然防备的心思，也就是吴明珠在米国，在眼前的话，她的态度比云珏还要明确很激烈。

    “她做的那些东西呢，如果用我的名字来做，非常困难的。你真当技术壁垒不存在么？有的技术，大员那边可以很轻松的拿到，没有任何壁垒，我们就不行了。就算是最底层的电子产品代工，人家已经先走一步，在内地也有设厂，不是我说做就能做的。现在是趁着金融风暴的机会，利用邱小优大员出身，还是米国国籍的漏洞出面做这些事情，等经济恢复平稳了，就算是她出面也未必能有所作为的。”

    方蛰知道这个事情必须说清楚一点，不然女人拗起来没法安生。

    “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政府合作？”云珏提出一个新思路，方蛰苦笑着摇摇头：“做存储器可不是一般的技术，跟政府合作，技术引进更麻烦了。你不要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邱小优的做法，从大员收购一家企业，然后搬迁到特区生产，今后的研发都得砸大钱的。”

    这就是话里带着另一层意思了，云珏听着沉默了一会：“一旦出产品了，销路是没问题的，无非就是利润再投入研发，初期的资金够用就行，邱小优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她对于技术研发的投入，肯定是舍得下血本的。”

    方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忘记了一点，她不是做技术出身的，对于技术人员天然就缺乏吸引力，只能靠砸钱。很难的，尤其是初创阶段。我就是看到她的难处，才对她比较放纵。人呢，不怕她有野心的。企业股份的大头在我手里呢。”

    大概是说服了云珏，她没有再坚持什么，而是淡淡道：“那就把人都叫到松江来开会，一二三四五把问题说清楚，权衡利弊，最后决定松江这边是做总部还是做分公司。我还有个建议，把远大和飞达合并一下，组成一个综合性的集团。”

    方蛰对此很坚决的表示：“合并是不可能的，远大的价值不大，飞达将来是要独立上市的，就在特区上市，这点特区政府那边也提过几次，希望最近两年运作上市。这个事情，现在是郭玉容在负责，你可以去做个帮手，增加一点实战经验，国内上市跟米国上市有很大区别的，甚至跟在港城上市的区别都很大。”

    云珏听出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准备让我出面在申报的过程中跑关系？”

    “你现在负责基金，将来会投资一些企业，也要运作上市的，懂？巅峰影业也在运作上市，你可以去米国全程看着，学习一下嘛。以后这一大块都是你来负责。”方蛰苦口婆心。

    云珏听了微微皱眉：“这么多事情么，我还打算这两年要孩子的，不然等三十岁了，再想生就难了。高龄产妇头一胎很危险的，你忍心啊。”

    方蛰一听这话头皮发炸，人渣指数有上升的趋势，但是想到昨晚上云珏没电话骚扰他，而是耐心的在酒店等了一晚上，顿时指数又稳定了。

    “这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你要觉得不影响工作就生，最多请三五个保姆照顾家里。”方蛰还是维持着一个人渣的底线思维，要孩子可以，我养也没问题，但是不提结婚的事情。

    云珏捏着叉子的手微微使劲了一点，然后才慢慢的放松：“我的建议给出来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巅峰影业那边，估计要到明年了，我下个月开始，定期去米国待一段时间看着，学习一下那边上市的流程。”

    “那就开个会吧，把人都叫来，正好大厦投入使用了，新的会议室可以排上用场。”方蛰还是做了决断，把人都叫来一起开个会，还是很有必要的，想必不会打起来。

    说着话，方蛰立刻拿出电话来，拨通蒋韵的号码，当着云珏的面打电话：“机票的事情不用办了，你上班的时候通知一下郭玉容和邱小优，让她们带着各自的团队过来开个大会。会议就在远大大厦的会议室开，你做这个会务计划，统筹全局。”

    蒋韵这点好，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方蛰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提什么朝令夕改的话，立刻表示没问题，她这就开始执行，特意问了一下会议时间，方蛰觉得在三天后比较妥当。

    蒋韵挂了电话，立刻翻出通讯录来，挨个打电话通知过去。

    郭玉容这边接到电话，很自然的问：“会议内容是啥？”

    蒋韵说：“这个方总没说，就是把团队的主要成员带上。”

    郭玉容心里明白了，这事情小不了。道谢之后挂了电话，准备三天后参加会议。

    邱小优这边接到电话也有点莫名其妙，同样问了原因，得到同样的答复后，邱小优多问了一个问题：“云珏和吴明珠谁在松江？”

    蒋韵如实回答，邱小优表示她知道了，挂了电话邱小优气的想砸手机，想想舍不得。

    早餐后两人回到房间，方蛰打开电视看新闻，云珏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接通后对那边说：“明珠，三天后有个大会，你要不要参加。”

    吴明珠追问原因，云珏扫了方蛰一看，见他面不改色，笑眯眯的全部说明白。

    吴明珠当即拍板：“你帮我订房间，我这就让秘书订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