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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饿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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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宝蟾和玉儿不依不饶的态度,我硬着头皮道:“我是一时好奇走进来的,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湘妃娘娘,听说你们湘妃娘娘头上有一颗绛色宝珠,那是她的命根子,丢了便会死的,你们看我头上可没有那么金贵的珠子,我不是你们的湘妃娘娘啦!你们可以来潇湘馆,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我们……”宝蟾和玉儿互视一眼,黯然道,“我们是自请来替湘妃姐姐看护园子的,希望她有一天能回来。”

    玉儿也一脸哀伤,“不知道湘妃姐姐受了雷电之刑,又受了八十根蚀骨消魂钉,还能再回来吗?”

    二人说着便呜咽起来。

    呜咽声勾起了我的眼泪,我想宽慰她们,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飘飘悠悠心绪沉浮出了潇湘馆,刚到宫门口,便见警幻冷眼立在跟前,我还没缓神,她已经一巴掌盖在我的脸上。

    我忍着眼前金星乱冒和半边脸颊的灼烫痛辣,怒目看着警幻。

    警幻恶狠狠道:“谁让你离开天君寝宫到处乱窜了?”

    我没有应她,含着一丝屈辱,径自越过她离开。

    回到寝宫时,只见天君已经醒了,他白衣长袍长发披肩站在窗边,那背影笼罩在一股淡淡的哀伤间令人恻然。

    我站在他身后站了许久,终于听他喟然一声长叹,转过身来。

    天君一转身,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立时蹙起了眉头。

    “你的脸怎么了?”

    想必警幻出手太重,红肿还没消退。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脸了。”我淡淡道。

    “什么撞到脸了,这脸上的巴掌印还没退呢!谁下的手?”天君的眼里蓄满怒气。

    我心里快速地闪过一些念头,我能说警幻吗?我是警幻带回天庭的,说她打我,说她妒忌我。那她又何必巴巴的把我带到天君身边呢?不如嫁祸其他人。

    “是……王母娘娘。”我嗫嚅道,见天君的眉头蹙成大疙瘩,我的心里就发出一丝冷笑来。

    西王母,你昔日加在绛珠身上的苦与痛。我都要借红姑娘的手讨回来!

    我随即强颜欢笑道:“天君,都怪红姑娘不好,我不该去王母宫找婆婆纳神医讨药,不该触了王母娘娘的眉头,不该长了一张和……”

    见天君脸上已经阴云密布,我咬住唇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我垂着头,偷偷抬眼瞧天君。天君缄默着,终于道:“红姑娘,你以后就呆在寝宫内,不要到处乱走了。昔日。朕对她太过宽宥,以致害她在天庭遭妒,树立了太多敌人。而你,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天君没有把话说下去,我已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屈了屈身子,温顺道:“红姑娘明白,多谢天君。”

    “你脸上的伤赶紧去找点药涂抹一下,破了相就不好了。”

    天君的话令我心头一暖,这句话总是他关心红姑娘的,而不是关心绛珠的。这样一想,我就讶异自己竟在同自己吃醋。

    我屈了屈身子。正要退下去,天君又喊住我道:“你适才说你去王母宫找婆婆纳求药?”

    “嗯。”我点头,不知道他这样问的用意。

    天君凝眉道:“你怎么知道婆婆纳会医术?”

    原来他对于我是不是绛珠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的。或许潜意识中他希望眼前的我不是红姑娘而是绛珠吧!

    我恬然道:“警幻仙子同我说过的,王母宫内有位医术卓绝的女神医,听说她也来自灵河。”

    “嗯。”天君听我这样解释,眉头展了展,随即道,“你去找婆婆纳求什么药?”

    “我见您身子虚弱,咳嗽也没有大好。所以想向婆婆纳求一些能让您身子好转的药。”

    天君突然就恼怒起来,他的眼里蕴满怒气,冷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朕的身子虚不虚弱,咳不咳嗽与你何干?”

    我一吓,赶紧跪到地上,龙颜盛怒,我的手脚齐齐发抖。现在我是红姑娘,我不是绛珠,我没有恃宠而骄九死仍能一生的幸运。

    “朕的咳嗽药为什么变少了?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天君的声音不怒自威,我整颗心都扭曲在一起。

    “说啊!你是怎么让朕吃下那些咳嗽药的?”天君提高了音调。

    我嗫嚅道:“我……我没有。”

    “那为什么朕的咳嗽症状缓解了?为什么咳嗽药的数目变少了?”

    我几乎闻得见迎面而来的火气,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把咳嗽药磨碎了,掺在您的饭菜中……”

    “滚!”天君低吼起来。

    我只能抖抖索索起身,脚踩棉花般退了下去。轻纱垂幔在我身后层层放了下来,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委屈,酸楚,凄苦,各种消极的情绪一股脑胀满整个胸腔。

    *************************

    接下来的日子,我端给天君的饭菜他竟一口都没动过。

    天君的寝宫,我再不敢踏进半步。我总是走到轻纱垂幔之外,将装着饭菜的托盘用法力送进去,又立即被天君用法力推了出来。

    即便如此,我依然一日三餐坚持送餐。

    一日,我正端着托盘走到轻纱垂幔之外,刚要施法送进饭菜,轻纱垂幔刷一下被拉开,天君直直地立在我跟前。他的面上神色冷凝,目光寒得让人发冷。

    我端着饭菜的手不自觉就抖了起来。

    天君似乎努力隐忍着,许久沉声道:“朕不想吃,以后饭菜不要送来了。”

    天君说着一阵风消失在轻纱垂幔之后。

    我端着饭菜愣愣地立在轻纱垂幔之外。

    你一定要用不吃药要用拖延病体来祭奠绛珠,那绛珠能回报你的除了相陪,别无其他。

    这一天起,我和天君一起饿肚子。

    我没有再去打扰他,只是呆在自己的小房间内。头几天水米不进,我还能看天书,修仙术,几天之后就坚持不了了。空荡荡的肚子咕噜噜叫着。几乎前胸贴后背了。我咬牙忍着。天君能坚持,我也能。

    几天,又几天,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躺在小床上恹恹欲睡。再过几天,我便昏昏然沉睡不醒了。

    梦里全是好吃的食物,那些色泽鲜艳的果蔬叫我口水流了满地。我忘情地拿起果蔬,顾不得是生是熟,就啃了起来。

    正吃得欢畅,忽然见天君立在跟前,我一下就惊醒了。

    睁眼的一刹那,果见天君坐在床沿上,我忙慌乱地坐起身,发现嘴角还挂着涎液。赶紧手心手背地揩拭掉。

    “天……天君……”我挣扎着起身要叩拜行礼,却一从床上起身就整个人瘫倒。

    天君拦腰抱住了我。

    跌在天君怀里,我本能一凛,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跪倒于地道:“不知天君大驾光临。红姑娘失态,请天君恕罪。”我发现我两排牙齿都在打颤。

    “饿了多久了?”天君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我一颤,抖着声道:“比您少饿几天。”

    我头也不敢抬,只觉头顶是一片迫人的压力。

    房间里竟得出气,一根针落地都能引起一股轩然大波般,我的冷汗从两腮涔涔而落,手心湿濡一片。我听见自己心脏暴跳的声音,浑身都燥热起来。

    末了,终于听天君道:“朕饿了,给朕准备晚餐。”他说着大步流星走了。风中留下他细细独特的衣香,不禁令我一阵沉醉。

    我想我定是饿昏头了,缓了缓神。才消化了天君的话。

    他是让我准备晚餐?我猛地清醒过来,没错,他说他饿了。我努力平复满腔狂喜,向小厨房走去。

    虽然已经饿得精疲力竭,此刻却向打了鸡血般。浑身都亢奋不已。

    戚戚歘歘,一阵忙碌,终于端着托盘的饭菜向天君寝室走去。

    站在轻纱垂幔之外,我用法力将托盘送了进去,这回没有再被扔出来。

    我站在轻纱垂幔之外,抑制不住满怀欣喜。

    许久,托盘被天君的法力送了出来,我接过一看,吃干抹净。

    小样的,真饿坏了,你还是会吃的嘛!

    我掩不住一阵小激动和得意,为自己使了一招饿术让天君就范而骄傲不已。

    看着还残留着一些饭食的空碗空碟飘着食物的香气,我顿时感到饥肠辘辘,都快饿死了。忙跌跌撞撞回到小厨房,一顿狼吞虎咽,湖喝海吃。

    哦哦,吃饱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幸福,我都要飘然若仙了。不对,我已经是神仙了。

    我美美地捧着腆起的肚子回到房间睡懒觉去。

    睡到半夜被天君的咳嗽声吵醒,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行,还是得故技重施让他吃药才是。

    第二日开始我又往饭菜中加了咳嗽药的粉末,若无其事给天君送去。

    站在轻纱垂幔之外,还是一阵忐忑。直到天君将空碗空碟子用法力送出来,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这么接连几日,天君都将我送去的饭菜吃干抹净,可是夜里却还是咳嗽不断,甚至越发严重。

    我终于忍不住在夜半一咕噜爬起身,蹑手蹑脚走进天君的寝室。

    一进轻纱垂幔,便闻见室内飘满食物的香气,借着月色,我找到了桌上一个粗大的罐子,罐子内的食物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他这些日子根本没有进食,他只是为了让我吃饭而制造自己吃饭的假象,所有的饭菜都被倒在了这个罐子内。

    泪水瞬间就迷失了我的眼睛,心口一阵隐隐发疼,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感动,也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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