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满脑子都在想着老莫他们的死。刚才幸亏我赶得及时，不然这次出事的就是小许。

    我不在的这些天里，楼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小许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沾上阴秽血污这种阴邪的东西？

    大约十分钟后，小许从屋里出来，反手关上房门。

    就这会儿功夫，她不仅已经洗漱好，还换了一条黄色碎花荷叶边连衣裙，齐肩的长发扎了个马尾辫，穿了一双白色平底鞋站在楼道上。

    大约是嫌病后嘴唇没有血色，又淡淡地抹了一层唇膏。微风吹着发丝，裙裾飞扬，明亮的眼睛里溢出来的浅笑流光溢彩。

    我忍不住看了好几眼。莫名地就想起刚才在屋里替她治病时的一些亲密举动，心头不由一跳，只觉得脸颊都隐隐有些发烫。

    小许冲我扬扬手，说：“好了，我们走吧，去吃什么？”

    我说都可以。小许说：“那好吧，客随主便。东街那新开了一家早餐店，我想吃里面的三丁包。”

    说着她就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领路。我笑了笑，跟了上去。

    这三丁包里面的馅料原来是以鸡丁，肉丁，笋丁做成，所以叫做三丁，属于淮扬菜系。说实话，味道还真是不错。

    小许大概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三个大包子。

    我肚子里那几个鸡蛋饼还没消化呢，现在还撑在喉咙口，只能浅尝辄止。小许看了我一眼，说：“吃不下就不要勉强。你是不是吃过啦？”

    我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说：“原来我吃过了，刚才忘记了。”

    小许抿嘴笑了一下，没接我的话。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她说好多了，没想到感冒会这么严重。

    我问她到底是怎么病的。她回忆了一下，说是前几天洗澡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水器突然坏了，结果被淋了一头冷水。第二天就感冒了，后来她也去医院看过，也吃了医生开的药，但都没什么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直到今天早上，她一觉醒来，感觉身体热乎乎的，感冒居然自己全好了。

    我笑说：“肯定是因为你身体好。”

    小许说：“那倒是的，我身体一向都挺好的。饭量也大，以后谁娶我谁倒霉。”

    我失笑，说：“就你这点饭量？”

    小许看了我一眼，说：“不信啊？下次我们比比，看谁吃得多！”

    我说好啊，下次我请。

    从店里出来，小许想起来今天不是周末，问我怎么不用去上班。我说先送她回去，然后就去单位。

    她说她没事，已经好多了，呆会儿也要去物业报道。

    我就在小区门口跟她道了个别，打了个车往单位去。但到那里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在三个多月前已经向单位提交了离职申请。也就是说，我早已经不是单位的员工了。

    我也不想引起无谓的波澜，干脆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隐了身，悄无声息地进了之前工作的部门。

    虽然上班还不久，但办公室里已经忙开了，到处是忙碌的身影。除了那些熟悉的老同事之外，也多了几张新面孔。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部门补充进来了一些新人。

    原先属于我的座位也被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坐了，正在埋头敲着代码。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幕，我不由得眼眶一热，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之所以要来一趟单位，其一是几个月没在，回来看上一眼。其二是为了那位老太太孙子的事。我查了那老太太孙子的资料后，才知道这小伙子也是我们单位的，不过跟我不是一个部门。

    我转了一圈，看到桃姐跟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同事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我跟她们共事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彼此都熟得很。这几位可都是隐藏在我们单位里不世出的八卦高手。想知道一些小道消息，找她们准没错。

    我悄无声息地转到她们身后。

    果然，谈论了一阵哪家商场衣服打折后，几个女人就交头接耳，开始说起对面大楼一家公司老板出轨，老婆打上小三门的事。

    女人们叽叽喳喳一通聊，说得兴高采烈。后来终于听她们说到最近几起骇人听闻的命案。

    年纪最大的桃姐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啊，什么变态杀人狂！我就觉得是情杀！”

    女人就是对跟感情有关的东西最感兴趣，一听说是情杀，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警察都说是杀人狂干的啊。难道桃姐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快给大家透露透露！”

    桃姐压低声音说：“那些警察懂个屁。你们发现没有？这几个死的小伙子，都有一个共同点！”

    女人们一听，都是不以为然。

    “这个我们都知道啊，死的这几个都是我们公司的。”

    见桃姐神神秘秘地摇头，又有人说：“都长得比较帅？”

    “身高都不错，脸蛋也招女人喜欢？”

    “都是同个星座？”

    “……”

    说什么的都有，但都被桃姐一一否决了。等到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向她，桃姐才一脸满足，压低声音说：“他们都跟一个女人有关系！”

    几个人同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露出兴奋的表情。

    “谁啊？”

    我顿时也十分感兴趣。

    “你们还记得我们楼上那个姓寇的女人吗？”

    众人都猛点头，说那当然知道了，咱们这里谁不知道？

    确实，别说她们了，我也认识。桃姐口中姓寇的女人，是我们楼上广告部的，名叫寇静。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学历很高，十分精明能干。年纪轻轻，比我也没大多少，就已经当上了一个部门的主管。

    在单位里，属于我们这些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但在女同事当中的口碑一向不佳，背地里都叫他寇小姐，意思是说她整天端个小姐架子。

    我跟这位寇小姐分属两个部门，平时也没多少交集，至今也没说上过一句话。不过人家是大美女，是我们单位的大名人，走哪都能吸引一大串目光。所以她虽然未必认识我，我却是认识她的。

    所以那天在福宁路下水道，当我发现那具被啃了半截的女尸时，我仅凭那只高跟鞋和她的体型外貌，就将人认了出来。

    因为遇害的这人，就是寇静。

    我们单位全体男同事的女神啊，竟然会如此凄惨地横死在这里。当时我还难过了好久。

    “现在想起来我还起鸡皮疙瘩。”一个女人抱了抱胳膊，“你们说那天寇小姐为什么会跑到那鬼地方去？”

    “这事我也是昨天才废了老大劲打听到的。”桃姐一脸得意，她压低声音说，“据说寇小姐失踪之前，是去见了他男朋友。”

    “什么？她有男朋友？”众人都大吃一惊。这寇小姐平时高冷的很，谁也没听说她居然有男朋友。

    “当然有。而且当晚据说那男的劈腿被寇小姐当场抓住了。那天据说是那男的生日，寇小姐穿了一身新买的红裙子去给他庆祝生日，还特意买了个大毛熊娃娃给他当礼物。”

    “哎，你说也难怪那男的会劈腿。一个大男人生日，居然给他送了个毛毛熊当礼物，也真是个怪女人。”桃姐有些感叹。

    众人都催促她继续讲。

    “听说当场两人就闹掰了。寇小姐发起脾气来，抓起剪刀就把毛熊的脑袋给剪了，扔给那男的，然后就抱着剩下的半只毛熊走了。那男事后追出去，没有找到人。”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哎，也是命不好。这寇小姐八成是伤心过度，在街上乱走，不知怎么的就进了那杀千刀的鬼地方。”

    几个女人也是一阵唏嘘，都骂那男的不是东西，女人都是被这些臭男人给祸害的。

    那桃姐又说：“不过人在做，天在看。那贱男人也没什么好下场！小孙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这小孙就是他们楼下的一个销售经理，小伙子人倒长得挺帅。不过可惜已经看不着了。他就是第一个被开膛挖心的受害者，就死在公司后面的一个巷子里。据说血流了一地，那场面吓死个人了。

    桃姐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他就是那个劈腿的贱男人！”

    几个女人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捂住了嘴。

    我心里一跳，我虽然也打听到第一个遇害的那个姓孙的男人，也是我们单位的同事。但我没想到他跟寇静还有这层关系。

    桃姐还爆了一个料，说是其他几个出事的年轻人，其实或多或少都曾经追求过寇小姐，只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只是单位里没什么人知道。

    几个女人又一通叽叽喳喳的议论，都在猜测是不是有暗恋寇小姐的，气不过她惨死，就因爱生恨，把这些跟寇小姐有瓜葛的男的都杀了。这论调居然获得了女人们大多数的赞同。

    我却不这么认为。寇静作为我们单位公认的女神，一众男人或多或少都对她有点想法，这也实属正常。就算有寇静的仰慕者气不过，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原因就杀人吧？

    而且就这开膛挖心的手法，实在是太过血腥残忍，不像是一班人能干出来的。

    不过桃姐提到寇静，倒是让我记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