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队长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微微点头。那女警员飞快地记录着。钟队长问，听没听清楚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

    夏文婧说那声音听着很古怪，就像……就像是有人在喘着粗气。但又不完全像，那个喘气声很大，很粗，而且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姑娘说那声音只出现了一会儿，后来再听就没有了。之后她也有些害怕，就赶紧回了家。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毛。我现在的想法可不想之前那么简单，说不定这福宁路底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夏文婧说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钟队长点点头，对有这样的收获也是相当满意了。想了想，又叮嘱说：“小姑娘家的大半夜还是要当心点。”

    夏文婧点头致谢。

    又问起夏小包。那小胖子板着一张脸，过了良久，神情严肃地说：“我最近确实发现了很不对劲的事情。”

    在旁的一堆人都哦了一声，纷纷吸了一口气。

    那小胖子左右看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压低声音说：“最近我家这房子里进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我能感觉到。”

    那女警员啊的一声，连忙捂住了嘴，小脸被吓得有些发白。

    那年轻男警员拍了下她肩膀，嘲笑说：“还是警察呢，被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又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小胖，有些玩味地说：“那现在那东西在吗？”

    小胖子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都在我家里晃荡，有时候还坐在我旁边看我打游戏。我虽然看不到他，但能感觉到。”胖子一脸真诚。

    “我……”我真的差点想破口大骂。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能对我有所感应，还是只是在吓唬人。

    “姐姐，她有时候还去你房间哦！”

    夏文婧倒是被吓得有些脸色发白，伸手捞住弟弟的耳朵拧了一下：“你作死啊！”

    小胖子吃痛，跳起来跑回自己房间玩游戏去了。

    被他一闹，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那钟队长起身告辞了，说如果再有想起什么可以找他，并且留了个电话号码。

    小胖子的话，自然是被当做玩笑，气氛又稍稍活络起来。一堆人离开之后，夏文婧把门关上，原本就白皙的脸现在显得愈发的白，坐在饭桌前，左看看右看看，又拿双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回房间去了。

    我转身进了小胖房间，又站在他身后看他打游戏。不过那小胖子只闷头战斗，键盘敲得天响，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这家伙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胡说八道。

    我坐到他床上，想着事情。不知道老竹竿跑哪去了，晚上一定还要再去一趟。过了良久，忽然听不到游戏的厮杀声。转头一看，那小胖子已经关闭了游戏，开了一个网页，在那里敲着什么东西。

    原来是在浏览网站，就是我们俩认识的那个论坛。这家伙还是里头的一个小版主，谁会想到竟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小毛孩。

    随着夏文婧的声音在门外喊“吃饭啦”，又到了晚饭的时间。在满室的饭菜香气中，我出了屋子，又去到了老竹竿家。

    这回那老家伙总算是在家。我进去的时候，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一见我，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口气严厉地喝道：“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我说我哪里知道。幸好这老头还能看到我，能听到我说话。他甚至还能抓住我的手。

    我不由有些奇怪，我现在这种状况，谁都看不到我，甚至连墙都能穿过去。怎么这老头还能捉住我，难道这就是阴阳先生的本事？

    据说阴阳先生都有一双阴阳眼，能见别人所不能见，果然是厉害。

    老竹竿瞪了我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跟他来。我还有很多话想问，只得跟上。

    出了门，那老头就在前面一直走。我脚软发虚，走了一段就疲倦得很，有些跟不上。老竹竿只能停下等等我。

    又走了一段路，发现我们已经离开福宁路了。转过几个巷子，前面出现了宽敞的大马路。

    老竹竿在路口停下。我问他怎么不走了。他说要坐个出租，你这样走太慢。

    一会儿就有一辆出租车在路口停下，老头磨磨蹭蹭的，结果被一对情侣抢了先。

    老竹竿冷笑一声，说：“不是什么出租都适合坐的。”

    我不明白，出租车有什么不能坐的。

    “一般在夜间上路的出租车，故老相传都有一条规矩，会在车座底下贴上辟邪驱鬼的灵符。你虽然不算死人，但也不能算个活人。就你现在这快散架的样子，一进去没准马上给灭了。”

    说话间，又有一辆出租停下，结果又被别人给抢先了。老头连声催促快上。我说别人都进去了，我们还怎么上啊。

    结果那老头直接就跟着人上去了。我愣在当地，等着他被人给打出来。结果，在我震惊万分的目光中，那老头居然堂而皇之的坐了进去，非但没被人轰出来，反而冲我招手，示意我赶紧上去。

    我赶紧跟着坐上了车。我立即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司机和那个乘客没发现我，这很正常。但他们俩却连老头也没发现。

    我头皮麻了一下，转身直愣愣地盯着老竹竿看。我忽然想到了那天，盘子对这老头反应极大。甚至比起双鬼拍门的反应都大得多。

    这人肯定有问题！

    “你看，这种就可以坐。年轻，不懂规矩，不知死活。”老竹竿很是鄙夷地指指那个正在开车的年轻司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一阵无语。

    那乘客是个年轻女孩，大约是附近上班的白领，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身上的香水味有点浓，但不难闻。

    我和老头就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将她夹在中间。她只觉得车里面冷飕飕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冷战。

    “师傅，麻烦你把空调关一下。”

    “没开啊，这天气谁会开空调啊！”那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那怎么这么冷啊？”那女孩双手抱着手臂有些发抖。

    我继续无语。

    这老东西平时一副阴森古板的模样，这一上车却不安分起来，一路都在啧啧称赞这女娃身材不错，模样也长得俊俏。我还看到这家伙伸手在女孩子屁股上摸了一把。

    顿时响起一阵尖叫，那女孩差点哭出来，大叫：“谁？谁在摸我！”

    那年轻师傅被她吓了一跳，但是看看后座，除了她之外，哪还有其他什么人。

    “小姐，别闹了，就快到地方了。”估计他是觉得这小姑娘铁定是办公室里坐久了，神经过敏。

    那女孩的声音又细又尖，吵得我脑袋都发疼，只想说您老能不能稍微正经点。

    这阵子功夫，车子靠边停了下来。那女孩付了钱，立即从车子里冲出来，落荒而逃。

    老竹竿示意我们也下车。我把一肚子疑问暂时咽了回去。一看这地方高楼耸立，人来人往极为热闹，很是熟悉。我原来的单位就在这附近。

    老竹竿带头往前走。我看看那女孩子离开的方向，心想大概是这老头看到那女孩的工作牌，知道她是来这一带。

    跟着走了一段路，就发现我们进了这边的一家市立医院。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大摇大摆地坐着电梯上到13楼。老竹竿熟门熟路地带着我拐了两个弯，进了一间病房。

    我注意了下门牌，是重症看护病房。里面一床床的躺了很多病人，大多是些病重垂危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嘴里套着氧气，男女老幼都有。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我不明白这老头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老竹竿示意我稍安勿躁。两人就蹲在那里等。

    这里很安静，加上又是晚上，外面也很少有人走动。偶尔会有值班护士进来检查。我有些百无聊赖，再加上精神不济，有些支撑不住。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迷糊中，感到旁边的老头突然捅了我一下，示意我往东边靠窗那个床铺看。

    我一惊，清醒了不少。睁眼看去，只见那床的病人还是好好地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正想说这有什么可看的，就见旁边的干瘦的老头像只豹子一样扑了上去，趴到那病人的嘴边。我看到，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白色烟气从那人的鼻子里流出来，被他吸了进去。

    等那烟气完全进了他肚子后，老竹竿长舒一口气，似乎很是陶醉舒畅的样子。招手示意我过去，问我有没有看清楚。

    我摇摇头。我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道这老头究竟要干什么。当我无意中看了那病人一眼之后，吓了一大跳。这人竟然没了呼吸，已经断气了！我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对面的老头。

    老竹竿看了我一眼，说：“别乱猜了。这人刚刚是自己咽气的。那道被我吸进体内的就是这人死后残留在体内的阳气。”

    “你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阳气越来越弱，而阴气越来越盛。等到阳气耗尽，阴气最大的时候，就会阴火灼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