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绝境
阳金曲觉得今天实在太窝囊了,下午在古星码头,被朱慕云扇了个耳光。回到政保局,还没开始审讯玉兰,又被小野次郎又扇了两个耳光。小野次郎走后,阳金曲到姜天明的办公室诉苦。
就算自己是日本人的一条狗,但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吧?小野次郎扇自己耳光,他还能理解。但是,朱慕云算什么东西?阳金曲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朱慕云让他失了面子,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局座,连朱慕云都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以后的工作,没办法干了。”阳金曲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姜天明给自己作主。
在所有的处长里面,阳金曲一向认为,自己的地位最高。情报处的人手,虽然不如行动队。但情报处的权力,却是最大的。一直以来,阳金曲也以政保局第一处长自居。现在可好,在码头,当着手下被扇眼光。在政保局,这种事又来一次,而且还是双份。
阳金曲拿小野次郎没有办法,但在码头的这个面子,一定要找回来。否则的话,他这个第一处长,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不想干就别干了。”姜天明冷冷的说。阳金曲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屁大点事怄气。
“局座,这是哪里话?明天早上朱慕云来局里,看我怎么收拾他。”阳金曲恨恨的说。如果真不干情报处长了,他还怎么收拾朱慕云?
“你跑到古星码头抓人,向李邦藩汇报没有?”姜天明突然问,朱慕云是李邦藩的人,他敢这样对阳金曲,肯定有所依仗的。可笑阳金曲,没有看清形势,就在这里大叫大嚷。
“接到举报,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哪里有时间汇报?”阳金曲苦笑着说,他连姜天明都没通知,带着人就冲到了码头,哪会去管李邦藩呢。
“你在码头一走,朱慕云马上就向李邦藩汇报。而李邦藩越过我,直接向特高课告了你一状。”姜天明叹息着说,明明阳金曲占了先机,但却没有把握机会。
而机会,往往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朱慕云不但占了便宜,而且还后发制人。这个看似没有特工经验的年轻人,这份心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一直以来,姜天明只觉得,朱慕云贪财怕死,为人圆滑,贪财而不独享,政保局的人,个个都得过经济处的好处。
但今天,姜天明才发现,朱慕云其实城府很深。他突然想到,朱慕云以缉私为名,去缉查三科查陆冠峰的事。这一切,不是朱慕云早就设计好的吧?姜天明突然打了个寒噤,他猛然觉得,自己看不透朱慕云了。
姜天明目前并没有钉死马兴标是军统卧底的证据,但他绝对相信,政保局有军统的卧底。至于这个卧底,代号是不是“鲫鱼”,又或者,是不是马兴标,其实并不重要。或许,朱慕云也有可能是呢。
潜伏得越深的卧底,往往就是那种,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卧底的人。比如说朱慕云,纵然姜天明老奸巨滑,对任何人都怀疑。但对朱慕云,他一直没有关注。甚至,阳金曲几次提起,想把抗日分子的名号,安到朱慕云头上,都被他给否决了。
现在看来,自己太想当然了。如果能查一查朱慕云,兴许就会有意外收获了。姜天明决定,这几天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朱慕云。如果朱慕云是军统卧底,那比马兴标的价值,要大得多。毕竟朱慕云是李邦藩的人,他要是军统卧底,自己这个局长的位子,或许能保住也未可知呢。
“朱慕云这个小人!”阳金曲咬牙切齿的说,如果明天他再找朱慕云的麻烦,就会更加落在下风。他的所谓报复,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先回去吧,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莽撞,最好能夹着尾巴做人。”姜天明叮嘱着说。
“局座,外面传言……”阳金曲一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局里传言,姜天明很快就要卸任局长之位。他当时听了,只是一笑了之。就算之前政保局损失惨重,但也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姜天明身上吧?
阳金曲觉得,特高课给个处分,就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把姜天明撤掉,谁能来当这个局长?难道是自己?阳金曲觉得,最近情报处的工作,并没有太大的突破。如果能揪出马兴标这个军统卧底,或许他会有这个自信。
但现在嘛,能当个副局长,就是他最满足的事了。
“差不多吧,以后,可能由李邦藩接任我的位子。我走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姜天明突然问。
如果自己无法在六天内,改变本清正雄的决定,就只能回上海当个寓公了。幸好,他在政保局的这段时间,收的钱财,足够他逍遥下半辈子了。如果有机会,他准备带姜伟新去国外,找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与他双宿双飞。
“我当然是跟着局座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阳金曲犹豫了下,才缓缓的说。
其实,阳金曲在想,如果姜天明走了,真由李邦藩接任的话,那就空出一个副局长的位子。当官是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副局长的空缺,他没有想法。可一旦有了机会,当然得奋力争取。
“我可能会解甲归田,你还年轻,还大有可为。无需为了我,而放弃前程。”姜天明暗暗叹了口气,阳金曲的回答,优柔寡断,让他很失望。
“我听从局座安排。”阳金曲马上说道,他如果不在政保局,除了回上海,就是去其他部门,比如警察局。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政保局这样如意。
当然,李邦藩上台后,他这个情报处长,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春风得意。但是,只要自己是忠于皇军的,就一定会有机会。既然李邦藩会当局长,大不了把姜天明换成李邦藩就可以了。
对他来说,效忠的人是政保局的局长,而不是某个人。只看位子,不看人,这样才能在政保局混得开。想必,李邦藩也会如此。他不可能上任之后,就只任人唯亲。
姜天明这两天,觉得非常疲惫。晚上,他也不想回家,直接去了法租界姜伟新那里。对他来说,在姜伟新这里,才能彻底放松。
“哥,马兴标真是军统卧底?”姜伟新晚上,一般都不会出去。在码头陪着马兴标吃过晚饭后,他就回到了法租界。
“你问这些干什么?”姜天明惊讶的说。姜伟新在上海的时候,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到政保局后,虽然在缉查一科,担任副科长。但在上任伊始,他就叮嘱过姜伟新,对缉查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经济处,只带眼睛和耳朵。
“我觉得他不可能是军统的人。”姜伟新说,他早就对马兴标“芳心暗许”,在他心目中,马兴标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姜天明。为了马兴标,他愿意干任何事。
“这些事,你以后就不要管了。从明天开始,你以后不要再去缉查一科上班了。”姜天明皱着眉头。姜伟新到缉查科后,越来越没规矩了。早知道的话,就不让他去经济处上班了。
“我车还没有学会呢。”姜伟新不满的说。他去缉查科,可以名正言顺的与马兴标见面。两人也可以借机偷情,他很珍惜与马兴标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你想学车可以,但不能再跟马兴标学。”姜天明提醒着说,不管马兴标是不是军统卧底,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近,终究不是件好事。
“马兴标教得挺好的,我想跟他学嘛。”姜伟新“娇声”说。
“不行!你要是再跟他见面,我马上送你回上海!”姜天明断然拒绝。
“好吧。”姜伟新幽怨的说,他没有跟姜天明争。可是,他的目光,却突然变得坚定。
“去泡壶毛尖,今天晚上得好好放松放松。”姜天明拍了拍姜伟新的手臂,虽然这种畸形的关系,为世人所不耻。可是,姜天明却乐在其中。
姜伟新起身,去泡了壶茶。但是,他在倒水的时候,却加了一包白色粉末。这是他磨碎了的几粒安眠药,姜天明失眠,有的时候,需要药半片安眠药,才能入醒。而他加入的量,足有五六片之多。
“哥,你真的不能放马兴标一马?”姜伟新把茶端过去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马兴标是个危险分子,他不死,我心难安。”姜天明狠狠的说,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姜伟新一眼,又说道:“马兴标必须死,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姜伟新今天晚上的表现,很是异常。姜天明虽然没问,但是他了隐约已经猜到,姜伟新对马兴标,已经有了异样的感情。所以,为了断绝姜伟新的念头,他只能这样说。
可是姜天明哪知道,他的这番话,却把自己送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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