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人的意念？这般毫不顾忌的爆发？”

    “似乎是从历史长河传来的，又有人提前进入了？”

    “我等分头行动，你去通知北先生，我与三弟过去探查。”

    对话之后，人影分开，各自行动……另一边，张秦倏地收敛情绪，冷笑一声：“就算暂时无法下手，也不能让那人好过，不妨给他找点乐子……”

    话虽如此，但他的面sè越发难看，这次损失之重，着实超出想象，如果不是魂体，而是血肉之身，恐怕会怒极攻心，直接吐血！

    强行按捺心中不甘，张秦突然口喷一点心火，落在河边，融入沙土，而后其人神魂一转，凭空消失。

    随着张秦的离去，这片地方平静下来，只剩下潺潺水声，那声里面仿佛有人低语，有歌舞，有诗歌，有哀嚎，有痛哭……这个张秦，行事倒是果决，见事不可为，居然能忍住巨大损失，壮士断腕，直接离去！”

    梁国上空，邱言的神魂渐渐清晰，环绕周围的几道jīng神中，三道凝结成书册，落入子部书架。

    余下三道交易jīng神，变幻不定，隐隐有要凝结成书册，却始终难以成形。

    “这三道jīng神，是从张秦手中夺来的，但现在却难以凝结成册，内里的jīng神有所缺失，只是片面强调交易之道，不够圆满！”

    邱言原先的三种圣贤jīng神，《劝学》一篇，源自潘家藏书馆内的竹简，当为圣贤手书；

    亚圣的“天时地利人和”一篇，得自武信城中，为人参宝宝驮来的一卷手稿。事后证实为儒学赵秉承之物，已经物归原主；

    “法莫如显”的jīng神，则是韩逸差人送过来的《难三》中的一部分，其中有显法和心术两部分内容，但只有显法部分能成jīng神。

    纵观这些jīng神，都是源自一卷圣贤手稿，通过邱言的理解和提炼，最后凝聚出来的，并且本身要与天地间的一道秩序相合，才能迸发出莫大威力。

    “可是这三道与交易有关的jīng神。虽然源自三名圣贤，但却难以dúlì成册，这……”

    念头一转，邱言心中浮现出两种可能——

    “要么，是因为这三道jīng神不是从手稿中总结出来的，而是从旁人掌控中抢夺过来的，所以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因而难以凝聚；要么，就是这三道jīng神本身就有问题。纵横一派的传承，向来擅长断章取义，曲解他人之意，以人之矛攻人之盾。这三道jīng神的来历很值得怀疑，或因本不完整，有着缺陷，难以自洽。这才无法成册。”

    想到这里，邱言突然有了点头绪：“如果真的如此，就能解释张秦为何能调动这么多的圣贤jīng神了。看此人行事，都是强行镇压，不是兼容并包的xìng子，理应难以承载太多jīng神，但身为纵横家，说不定有特殊的法门，能以自家jīng神为本，截取和模拟其他家的主张，从而达成目的……”

    想着想着，他越发觉得这个可能xìng极大。

    “不过，无论这三道jīng神来历如何，总归有可取之处，钱货交易和人道息息相关，留着这三道jīng神，细细探究，对了解人道很有帮助。”

    想到这，邱言的神魂整个化为书架，经史子集四个字符在其中旋转变幻，好像一张巨口一样，将三道残缺jīng神吞入其中。

    接着神魂一转，恢复chéngrén型，而邱言的表情转为郑重。

    “下面该开始正题了……”

    他心念一转，观想出一个老者身影。

    两道农家jīng神从魂中显露出来，交缠变动，凝聚出一点鲜血！

    唰！

    鲜血膨胀延伸、变动，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名粗衣麻鞋的老者。

    此老面容和善、慈祥，却不言不语，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古老、古朴，参杂着睿智，像是从历史深处走出来一样。

    与此同时，神魂内的心火急速消耗，只是一息时间，几乎消耗殆尽！

    幸赖魂中洞涌出香火心念，补充进去，弥补消耗，这才没有让心火熄灭。

    心火一旦熄灭，对邱言的意识和心神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害，造成jīng神枯竭的局面。

    这时候，老者突然伸出一只手，顿时天地震荡，空中显露出一丝裂缝，从这道裂缝里面能看到阵阵流水。

    随后，邱言神魂一颤，那老者的身影消散，重新化为两道jīng神，回归自身。

    待农家jīng神回归，种种信息充满心中，让邱言对农时、耕作有了更多了解。

    “那座地下圣贤堂不知建于何时，但里面供奉的毫无疑问是农家先圣，之所以能在无人供奉的情况下，历经千年而jīng神不散，靠的乃是圣贤之血！”

    回忆起先前之事，便是邱言也不由感慨，他文供圣贤，开士林门户，顺势从圣贤泥塑中得到了一滴圣贤之血。

    正是因为有着圣贤血的存在，才能让jīng神历经千年而不朽。

    本来，没有邱言插手，这滴圣贤之血，很快就会消散，泥塑上的jīng神也就不复存在了，但邱言供奉一文，开启心路，令那滴血液被牵引出来，融入了神魂，潜伏起来。

    随后，邱言踏入心路，却又被牵引到这梁国，因义理稻之事劝谏梁主，进一步的感受到了农家jīng神——

    在邱言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文章便被供奉了出去，诸位看官自然知道，此事根源在那泉佑书院，供奉了《悯农》一诗，此诗本就暗合农家之理，在士林留下的痕迹也和农有关，邱言才会被接引来到因农事而起纷争的梁国，依附到执掌农事的大司农身上。

    邱言本不明所以，但很快找到事情脉络，定下方向，他虽不清楚农家jīng神的存在，却猜到了与农有关，因而在劝谏时，以老农之言为突破口，以种树耕种为表，辅以浅白含义，让梁国主有所感触。

    “那梁主作为一名诸侯，不同于庶民，没有律法约束权力，他的思想一有了变化，就会造成连锁反应，让农家jīng神得以对我有所认同，这才显形出来，而张秦本是打算扰乱天下，让农家jīng神无所依凭，大概是看出我的来历后，改变了注意。”

    邱言还记得在劝谏梁国主时，张秦并未出言破坏，反而是作壁上观。

    想着想着，邱言低头看了下方的土地一眼，身处高空，有云雾遮挡，但广阔大地依旧清晰可见，正是这片土地上的农田，孕育了农家jīng神。

    “农家jīng神虽然显露出来了，但土地农田尚在，农人百姓在上面劳作，还是会孕育出相应的思想，就算一时破灭，终究不会断绝。”

    感受着融入魂中的两道jīng神，邱言心生明悟，与那一点鲜血的联系越发明显。

    在与那张秦交战时，邱言神魂中的圣贤之血便浮现了出来，融入了“市贾不二”的jīng神里面，让他产生血脉相连之感，更和“君民并耕”生出联系。

    邱言伪装愤怒，正是为了降低张秦戒心，留出时间，解析这点血液，随着对农家jīng神的理解，参悟了这点血液的真意，这才展开反击，最终，不仅将两道农家jīng神收入囊中，更是夺了张秦的三道残缺jīng神，令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真正的收获，却不在于此。

    在动摇张秦根基时，邱言结合前世经验，提出了一点设想，令两道农家jīng神绽放光芒，融入其中的圣贤之血被彻底激活，形成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彷佛圣贤再世，但却虚幻不实，好像是想象出来的幻觉，但却有着惊人威力，甫一出手，就让修士第三境第三层的张秦难以招架，甚至疑神疑鬼起来，不战而去。

    “血sè圣贤虽然威力惊人，但观想时，心火消耗的太过迅速，即便有香火心念补充，也有些后继乏力，一旦消耗超过补充，就会有巨大的危险，轻易不能动用，另外，这观想圣贤到底有什么神通，还需要rì后详细探究一番，不过，现在却是时候离去了……”

    这样想着，邱言神魂一动，向上飞腾，冲进了血sè圣贤开辟出的缝隙，穿过一道隔膜，来到水中。

    神魂一转，感知扩散，邱言瞬间就从水流中感悟到不同寻常的意境。

    他亦发现，自己刚刚破天而出的地方，只是其中的一滴水而已，那有如chūn秋的世界，在水滴中若隐若现。

    细细一看，周围的每一滴水中，仿佛都有世界浮现，五光十sè，气息各异。

    “这里是……”

    邱言正在惊异，突然心中一动，神魂破水而出。

    这是条长河，有十丈宽，水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景象，变幻不定，散发出沧桑、古老的气息。

    下一刻，邱言的神魂周围浮现三道身影，从无到有，最后凝结成陈井、路道人和陶英的模样。

    “呼……”陈井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下方长河，注意到其中不断浮现的景象，顿时瞪大了眼睛。

    “历史长河！真的历史长河！”虽然早有准备，可真正看到这条河流，感受到里面的沧桑气息，陈井还是低声惊呼起来。

    “历史长河？”

    邱言咀嚼着这四个字，眯起眼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