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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0章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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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新帝

    腊月的天,滴水成冰,一道寒风呼啸而过,差点将车帘掀起来,街上枯黄的叶子,只剩下半边,被带入了车厢里,飘落在车门口。

    凌青菀俯身捡起来。

    枯叶是冰的,上面还覆盖了一层薄霜。

    那薄霜在凌青菀温暖的指尖,缓缓融化。

    用油布包裹着的车厢,温暖舒适,此刻却也沁入半分寒意,让凌青菀一个哆嗦。

    “主人,您又冷了吗?”莲生问。

    自从凌青菀上次发病,安檐就让莲生格外小心,要仔细照料凌青菀。万一凌青菀旧疾复发,要及早告诉安檐。故而这方面,莲生特别仔细,凌青菀稍有不适,她就要询问。

    “不冷。”凌青菀微微笑了笑。

    这一句话,她又想到了石庭。

    若不是石庭,她的病也不会好得那么快而彻底。可是,她到底是怎么好的,她不知道。

    这是凌青菀心头挥之不去的疑团。

    依着石庭的性格,他明知凌青菀会追根究底,自然会留下来解释清楚。假如他没有出事,他是不会贸然离京,一句话也不说明白的。

    这件事,叫凌青菀耿耿于怀。

    她没有当面跟石庭道谢,不知他的安危,心里就放不下。

    马车滚滚而过,碾压着结冰的街道,发出清脆的响动,缓缓往皇城而去。

    每次到了宫门口,凌青菀的心就特别踏实。她从来不怕,她不怕这宫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不管高攀不高攀,这里都曾经是她的家。有她姐姐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尽量这后宫勾心斗角,污秽不堪,甚至卢玉和卢珃丧命。

    但是,每每看到这个地方。就会想起曾经和卢珃成长的光阴,心里总是明媚的。

    那些光阴,比任何事都重要。

    凌青菀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她跟着传太后懿旨的内侍进宫,将莲生留在宫外。她自己背着行医箱。脚步却很快,穿过长长的甬道,就到了内宫。

    路上也有冰,泛出清冷的光,又添了一层寒意。

    而后。凌青菀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太后的仁寿宫。冯氏封为太后之后,当即搬到了仁寿宫。

    萧索的冬日,仁寿宫的宫殿高耸矗立,威严坚毅。天际青灰色的云,低低压在宫殿的屋顶,让仁寿宫不见了往日的巍峨,反而有点狰狞恐怖。

    凌青菀打了个寒战。

    她觉得冷。

    整了整心绪,凌青菀随着内侍,进了仁寿宫。

    刚刚踏入仁寿宫的正殿。凌青菀就闻到了一股子幽淡的香气。香气很沉,有些像迷迭香,又不太同,比迷迭香的味道沉淳得多。

    她对香料知之甚少,所以一时不明是什么味道。

    凌青菀仔细看了看四周站了宫女,她们脸上没什么表情,更没有中毒的迹象,凌青菀就放心了。

    “凌姑娘,太后娘娘在内殿。”内侍对凌青菀道。他笑着和煦的笑,恭敬异常将凌青菀领到了内殿。

    凌青菀觉得内侍的态度很奇怪。

    而后。她又想到,现如今皇帝年幼,安氏父子一文一武把持朝廷,凌青菀哪怕不是安檐的未婚妻子。也是安家的亲戚,内侍巴结她,是理所当然的。

    这么想着,凌青菀反而安心了些。

    “孝宗与其说把皇位给了族弟,不如说把江山给了安家!”凌青菀突然想到这一点。

    在孝宗短暂的二十几年生命里,最先给他温暖和关切的。不是卢珃,不是汝宁长公主,而是他的恩师安肃。

    孝宗长大了,登基了,他有了爱情,有了牵挂,甚至怕安肃植党营私而防备安肃。但是,他临终前,一定想到自己那一生,身边的一切的感情都是薄凉的,包括他深爱的卢珃。

    唯一对他深情且忠诚的,只有他的恩师安肃了。

    不管是他身为不得宠的皇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视他如一的,只有安肃。

    安肃让孝宗感受到了父爱,那是他一生所缺失的,安肃弥补上了。

    无奈安肃不姓赵。

    孝宗根本不怕安家谋位,或者说,他不在乎。

    孝宗不在乎传承,他更不在乎安氏父子权倾朝野之后是否篡位,反正孝宗自己没有儿子。

    关于孝宗没有儿子这件事,孝宗自己更不在乎,他自己就是靠运气才做了皇帝,所以以后血脉流传到了哪里,有没有人供奉他,他无所谓。

    他若是在乎这些,他就会趁着自己身体还行的时候多宠幸几名妃子,留下龙种,而不是任由那么多佳丽老死宫中;或者他过继侄儿,亦或禅位给和他血脉最近的越王,而不是堂弟赵祎了。

    仔细想了想,孝宗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和常人不太一样!

    他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轻,包括他的皇位;但是,他又把卢珃看得特别重,为了卢珃,他甚至守住了对卢珃的忠贞。

    凌青菀不知不觉竟然有点走神。

    她走神的功夫,已经跟着内侍进了内殿。

    冯太后半坐在榻上,穿着一件外裳,头发都没有梳,很随意的样子。

    她满头浓密的青丝泻下,似一道墨瀑,缱绻在她的周身。在墨丝的映衬之下,她的眸子更加浓郁乌黑。

    凌青菀先瞥了眼她,见她有点病容,却不是特别严重,只是有点心火,凌青菀这才安心跪下,先给冯太后行礼:“太后娘娘千秋。”

    冯太后却半晌都不让凌青菀起身,任由凌青菀跪着。

    内殿里寂静无声。

    凌青菀跪在那里,双膝贴着地面。地下烧了地龙,地面温暖。那些暖流几乎能顺着凌青菀的膝盖,爬满她的周身,她却打了个寒战。

    “太后娘娘千秋!”凌青菀加大了声音,重新说了一遍。

    “你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冯太后终于说话了,仍不是让凌青菀起身,反而是要她抬脸供太后打量。

    凌青菀纤长的手指有点发僵,她紧紧攥了头。没有抬头,继续道:“太后娘娘千秋!”

    屋子里又是一静。

    凌青菀这么强势,冯太后大概没有想到的。好半晌,凌青菀听到冯太后冷哼道:“凌姑娘架子颇大。这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娘娘,民女跪着已经多时,给娘娘道千秋!”凌青菀道。她的声音温软轻柔,带着几分笑意,轻软绵柔。

    但是她的意思。像刀子般锋利!

    太后说她架子大,她丝毫不在意,也不接话,继续给太后道千秋,逼迫太后退让,让她起身。

    冯太后第一次碰到这么大胆的姑娘,敢在太后面前如此无礼张狂,当即倒吸一口气,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民女不敢!”凌青菀依旧低垂着脑袋,柔声道。

    她的声音虽然绵柔。却已经没有了半分恭敬。

    而后,她听到有宫女低声在太后耳边说话,应该是想让太后退步,先请凌青菀起身,免得得罪安家。

    果然,凌青菀听到太后冷嘲道:“安家?哼,她是安家什么人?定亲就婚姻即成,可又能如何?别说没嫁过去,就算嫁过去了,不能被休弃吗?安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这话说得冷傲,而且声音有点大,似乎是说给凌青菀听的。

    她在警告凌青菀,让凌青菀服软。

    可是。凌青菀已经跪了半天,她若是再服软,也不能更软了。

    难道抬起头,被太后像打量低等贱婢一样打量她吗?

    沉吟片刻,凌青菀决定还是保持现在这样。

    她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到了脚步声。

    “官家驾到。”有宫人唱喏。

    须臾。凌青菀听到了帘栊摆动的声音,有轻盈的脚步踏入内殿。

    “咦,这是谁犯了错,母后怎么要罚她?”凌青菀听到皇帝如是说。

    凌青菀跪着,头颅低垂,皇帝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光凭背影,一时间就没有认出是凌青菀。

    太后笑了笑,起身迎了皇帝,让皇帝坐到了自己身边,现在对皇帝道:“官家不知晓,此女很是刁钻,不敬重哀家!”

    “吾皇万岁。”等太后的话一说完,凌青菀就开口道。

    官家就有点吃惊,问:“二姐姐?”他的声音幼嫩,仍是孩子,一团稚气。

    他还没有到换声的年纪。

    “官家,正是民女。”凌青菀道。

    “快起身!”官家立马道,很心疼的样子,加重语气又说了句,“快平身,二姐姐!”

    孩子的声音,轻柔和软,是羽翼滑过心头。

    凌青菀站起身。她瞥了眼冯太后,冯太后的脸上,有了几分隐晦与不悦。

    冯太后拉住了皇帝的手,不看站起身的凌青菀,对皇帝道:“官家,君臣之间不可失了了分寸!凌姑娘从前是官家的表姐,如今可是臣女,官家岂能如此亲切称呼她?”

    她美眸乌黑浓郁,满满的都是关切与和蔼。

    官家歪了脑袋,想了想说:“也对。”

    冯太后唇角就微翘,心里很愉悦。

    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很听话。

    “朕竟然忘了给二姐姐封赐!母后,您说给二姐姐封个长公主,如何?”皇帝问冯太后。

    皇帝不过十二岁,天生的粉雕玉琢,模样十分可爱。他歪着脑袋,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带着天真与单纯,很容易掌控。

    可他此语一出,冯太后脸色骤变,吓得半死,皇帝可是一诺千金啊,要是成真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冯太后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冯太后一时间瞠目结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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