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三零章 舌战群臣
同样,又有消息传到了牛有道的手上。
消息到时,牛有道正坐在湖畔手持竹竿钓鱼,凭他的修为,伸手从湖里就能捞出鱼来,犯不上慢慢钓着。
钓鱼不是目的,既是消遣,也是个让自己理顺思路想问题的方式。
袁罡走来,一张纸递插在了牛有道的手上,自己也慢慢盘腿坐在了一边,慢慢揪着地上的草。
牛有道抖开纸张,扫了眼信上的内容,貌似自言自语地念叨:“游山玩水…保存实力…大燕的存亡不是他关心的……”
他念叨的内容,正是商朝宗对他口出不逊之言,商朝宗所言几乎一字不漏地呈到了他的面前。
局势一步步走到今天,真以为他能躲在山野之地彻底放任府城那边不过问?全然不顾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以不干扰商朝宗那边,但不可能让南州的局势失控,上一些监管手段不可避免。
如同百里羯对公孙布一样,凭牛有道如今在南州的影响力,想左右商朝宗身边的一些人,太容易了。
回给商朝宗的消息为何不留情面?是因为早就知道商朝宗按捺不住了,见面要谈什么也早就知道,他意已决,现在不能出兵就是不能出兵,有什么好谈的?
把狠话撂出来了,就是要泼冷水让商朝宗醒醒,别头脑发热。
念着念着,牛有道嘴角勾起一抹莞尔,回头看了眼袁罡,发现袁罡的脸色很沉重。
信扔回了袁罡盘着的腿上,目光投向了湖面,继续钓自己的鱼,嘴上有话,“现在还觉得我这样做不合适吗?”
袁罡慢慢将纸卷了起来:“你是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想说我看错了人吗?其实没那么严重,他只是发发牢骚。”
牛有道:“我并没有觉得多严重,没人愿意做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人都有情绪,发点牢骚很正常。他无论说什么,对我来说,其实不重要,我只要过程和结果,一点杂音改变不了什么,我在乎的是你的想法。猴子,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他和我们两个不一样,他是想称王称霸的人,一个想执宰天下的人,走到最后不管他当初是什么样的人,最后都会慢慢改变的,你不要太一厢情愿了。”
袁罡:“他的心情我能理解,换了是我,我也不会坐视自己的国家被外敌侵略而吞没,我必奋起反抗,会比他做的更激烈。”
牛有道:“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高见成给我的消息,不用他商朝宗主动请缨,一旦战事不利,朝廷就会让南州人马出征。如果战事顺利,朝廷能顺利剿灭叛军,我们安坐便可,迟早要见分晓的事情,有什么好急的,准备充分一点,进退自如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好吗?”
袁罡:“高见成提供的情报,是不是该知会王爷一声,王爷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容易造成误会。”
牛有道:“误会也没办法,高见成的事绝不能再让其他人知晓。连朝中也只有区区数人知道的绝密,一旦泄露,前有高少明被抓,后有泄密,朝中人不傻,对高见成不利。一个高见成的作用,对我们来说,足抵百万雄兵,所以高见成绝不能有失。王爷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就当是配合演戏了。”
袁罡不语。
牛有道鱼竿一收,鱼钩在手,发现鱼饵已经吃没了,再次上饵抖线入水,淡淡给了句,“商朝宗,我暂时不想见他,不过蒙山鸣还是可以见见的。打仗我不懂,对这场战事,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断。让红娘亲自走一趟,去把蒙山鸣接过来。”
袁罡点了点头,起身后,又说了句,“顺风堂那边,我摸出了点端倪,已经让人跟上去了,不知有没有用。”
牛有道偏头问道:“什么情况?”
袁罡:“来往顺风堂的金翅不少,不过有一个去向的金翅有种没有规律的规律,看似没有规律,实则暗藏规律。把时间拉长了看,可以看出,不管发出的时间怎么变化,三天之内必然会发出一趟。”
牛有道神色凝重,“让跟的人小心点。”
袁罡:“放心,布置好了。”
……
燕京皇宫,龙休、宫临策、孟宣,三大派掌门齐聚在一座阁楼之上品茶。
灵剑山弟子上楼,送上一份密信,孟宣看后,对另两人道:“卫国送粮船队那边传来的消息,再次遇袭,又折损了数百名修士,粮船有五艘遭创,沉入了大海。”
龙休淡然道:“倒是出乎我们的意外,这一打,韩宋和晋卫齐的修士还真是损失了不少,反倒是我们三派的人手参与大军对峙没什么损失。”
宫临策:“的确有些出乎意料,正是削弱那些门派实力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我都有些不希望战事这么快结束了。”
三人相视一眼,神情各异,皆默不吭声饮茶。
……
赵国皇宫,一座大殿内,有人慷慨激昂发声,一金甲老将与群臣激辩。
大臣樊秀对上座的海无极拱手道:“陛下,出兵吧!必须尽快向韩国施压,逼迫韩国撤兵,一旦燕国瓦解,韩宋食其而肥坐大,我赵国夹在东西双方之间,迟早要面临灭顶之灾!”
砰!金甲老将拍案而起,指着怒斥,“樊秀老贼,收了燕国多少好处,竟为燕国说话,欲葬送赵国崛起之大好良机,其心可诛,当斩!”
樊秀憋的一脸通红站起,“庞腾信口雌黄,当众污蔑大臣,请陛下治罪!”
上座的海无极立刻挥手示意他坐下,继而又朝金甲老将摁了摁手,“庞老将军,就事论事,不可妄言!”
金甲老将朝樊秀冷哼一声,坐下了。
此人乃赵国大都督,统领赵国兵马大权,职位相当于燕国的大司马,满门忠烈,父子两代包括他在内,有三人皆为赵国大都督,可见赵国对庞家之厚待。
只是庞家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好,其父任赵国大都督时,与齐国一战,死于如今的齐国上将军呼延无恨之手,连尸首都未找回。其兄接任大都督之位后,与燕国一战,又被宁王商建伯逼入绝境,绝境中不肯被俘,拔剑自刎,尸首还是如今的太后商幼兰出面从燕国手中讨回来的。
庞腾此番来,知道有一场口舌之争,特意穿了一身战甲来。
其实是海无极让他来的,最近朝中议论纷纷,海无极不胜其扰,让庞腾来辩。
七国当中有两位统揽兵马大权的大都督,赵国的金甲庞腾,宋国的银甲罗照。
庞腾年过六旬,年岁已老,迟暮之前欲报赵国对庞家之大恩。
罗照十四岁从军,十八岁率部与燕国英扬武烈卫交锋一场,全身而退,得以天下扬名,被宋皇收为义子,赐予银甲战袍,二十三岁便擢升为宋国大都督,如今也才三十三岁,文武双全,加之相貌俊俏,妻为绝代佳人,真正是意气风发,一代风流,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有大臣站在樊秀那边,出声道:“大都督,攀大人也是一片为国之心,一旦韩宋坐大,我赵国危矣!”
庞腾横眉冷眼以对,“坐大?如今的局势,诸国皆卷入其中,韩宋想坐大没那么容易,诸位多虑了。现今,我赵国坐等粮草战马送上门来,哪找这样的好事去,岂可错过?送上门的军需可就近囤积,坐等韩、宋、燕三国消耗下去,待三国虚弱不堪之际,我赵国可趁势横扫,夺三国如探囊取物,如此大好良机岂可错过?”
那大臣问:“齐卫岂能坐视?一旦趁我出兵,后背偷袭,如何是好?”
庞腾:“晋国虎视眈眈,齐卫必不敢倾巢而出,最多出一小部联军施压,我可派一部人马纠缠骚扰迟滞,尽量拖住,大事可成!”
樊秀沉声道:“大都督,凡事岂能如你想的这般美好,若出变故,如何是好?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目前的局势不可轻易改变,否则将万劫不复啊!”
“一群朽木,胡言乱语,不知军事,难以开窍。”庞腾又站了起来,朝海无极拱手道:“陛下不必理会这群酸腐,目前无论如何不能出兵,只可坐视,无论是向韩国施压,还是最终出兵横扫,主动权皆在我手,哪怕是打不成,坐视东三国消耗到哀鸣,对我赵国也是好事一桩。”
海无极嗯了声,对众臣道:“庞老将军此计甚妙!”
……
晋国皇宫大殿内,取暖的火盆座座,在座皆是核心大臣,级别不够的难以涉及高级机密。
计划不如变化,许多事情是随着形势而变的,邵平波同样在舌战群臣。
晋国虽穷,志却不穷,民风强势,对赵国坐收三成输送燕国物资的事耿耿于怀,尤其是对晋国如此忍气吞声向赵国低头更是不满,群臣吵的不行。
“过刚易折,一味刚强不可取,当刚柔相济。赵国庞家,两代蒙羞,庞腾性情刚烈,久有雪耻之心,海无极雄心则如干柴,若有机会,庞腾必将其吹燃,一发而不可收。给赵国的三成物资不是肥肉,而是送给赵国的断肠药,让他积蓄下大批物资,正是为了壮其胆、促其行。”
“此时赵国必然坐视东三国消耗,待时机一到,海无极必然出兵横扫。齐卫忧心赵国坐大,又忌惮我晋国,只敢以小部人马东征施压,定然难以挽回赵国不肯错失千载难逢良机之雄心。我等可坐视,坐视三国消耗变成四国消耗。坐视下去,眼见赵国要坐大,齐卫绷不住必然要来求我晋国商谈。”
“我晋国可趁此良机,约齐卫组成东征联军,此等关口,四国已疲耗虚弱,两国必然答应一起瓜分四国,如此一来,我晋国被齐卫封锁多年之局势可破,地广人多有了资源积蓄实力,再伺机收拾齐卫不在话下……”
一身银狐裘披的邵平波踱步在在座的群臣之间来回,侃侃而谈,可谓光芒四射。
高坐首位的太叔雄不时打量群臣,见群臣皆露出了若有所思神色,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