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格兰有些靠运气的攻入了反超比分的进球后，深红球场的看台上响起了巨大的嘘声，这嘘声让正在庆祝的英格兰球员有些诧异。按理说国家队在任何一座本国球场比赛的时候，都是不可能遭到这样待遇的。为什么他们会被人嘘？

    他们搞错了，被嘘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坐在教练席上，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不，可以说板着脸的托尼。唐恩。

    其实比尔知道唐恩为什么对英格兰领先这个事实无动于衷，毕竟他曾经是和唐恩关系最亲密的球迷，他多少了解一些唐恩的为人和姓格。他知道唐恩是不想进一步刺激广大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不想刺激诺丁汉森林的球员们。

    可正因为是这样，比尔才更愤怒。

    他愤怒于唐恩的做派。

    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在我们面前装好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一次真正的坏蛋？让我们可以尽情发泄心中的不满愤怒？你走都走了，干嘛害怕得罪我们？你已经得罪的很深了，你知不知道？托尼！难道你还希望有朝一曰重回诺丁汉森林教练席吗？如果你还要回来，那么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我们这些跟着你的球迷在你眼里……不，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可以随便丢弃再捡起来的玩具吗？

    真抱歉，托尼。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也有自己的情感。你让我们欢乐过，可再多的欢乐也无法补偿你这次对我们所造成的伤害。当你决定不续约之后，在巴西尽情玩乐的时候，你可曾知道我们是什么感受吗？

    天都塌了！

    比尔在看台上带领着自己的伙伴们将疯狂的嘘声全都“献”给了那个曾经让他们欢呼、顶礼膜拜的男人。

    ※※※

    嘘声中，唐恩把头轻轻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旁边的德斯。沃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似乎怕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这个男人还真是在和全世界作对啊……以前还有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们无条件支持他，以后呢？当他的成绩稍有不如意，沃克可以想像到媒体们一定会对他进行暴风雨般的口诛笔伐，那时候他的背后还有谁能够支撑着他？

    “别为我担心，德斯。我只是在考虑是不是该换双新鞋了。”低着头的唐恩突然说道。在漫天嘘声中，他的声音依然清晰。

    沃克收回目光，看向球场。

    “马丁。奥尼尔一定不甘心让这个结果保持到终场。接下来他会频繁换人。我们等等，看他做什么调整，再决定我们怎么调整。”

    唐恩这么说，沃克点点头，他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在这里之前，让球队稳守反击。”

    唐恩把告诉球队最新指示的任务给了沃克，而不是自己亲自出去用吼声传达给球队。显然他对那些嘘声还是有些顾忌的。

    狂嘘了一阵子之后，球迷们也累了，他们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比赛中。

    马丁。奥尼尔确实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他觉得如今的诺丁汉森林哪怕上替补，实力都比唐恩的那支英格兰三线队强，没理由在自己的主场输给这样一支球队。

    同时，他还清楚在主席台上的埃文。多格蒂一定不希望在庆祝新球场启用的比赛中诺丁汉森林输球，尤其是输给托尼。唐恩。这场比赛他必须赢。

    虽然那些在场上的球员实力要高于替补球员，但是奥尼尔却决定将他们都换下来。

    佩佩的犯规让他的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要是放在平时，他只会一笑置之。可放在今天，在这样的比赛中，在这样的环境下，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对手的时候，他不能不认真考虑考虑——那些诺丁汉森林的老球员，究竟是效忠森林队，还是效忠托尼。唐恩呢？如果托尼。唐恩当初接受了曼联的邀请，这些人中有多少人会追随他们的恩师从这里去老特拉福德？

    这个想法就好像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理智，虽然明知道这样很荒唐，可他就是无力阻止想法的蔓延。

    他决定换下那些有“通敌”嫌疑的球员，哪怕他们水平再高超。

    接着他仰仗谁呢？

    那些替补球员，那些从青年队中抽调上来的年轻人，他们和唐恩的瓜葛不多，他们渴望比赛，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比那些主力球员有斗志，有战斗的**和理由。这样的诺丁汉森林才是马丁。奥尼尔所需要的诺丁汉森林。

    佩佩被第一个换下，他下场的时候甚至得到了球迷们的嘘声，但他依然高举双手向看台鼓掌。唐恩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通过这种方式来完成自己的告别仪式，内心伤感，脸上却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替下他的人是喀麦隆人恩库鲁，身高一米八八的他可以打右后卫也能打中后卫。

    然后加雷斯。贝尔被乔。马托克换下。

    过了一分钟，阿隆。米特切尔也下了场，换他下来的人是智利前锋尼克拉斯。米兰。

    再接着，拉菲尼亚被约翰。博斯托克换下，奥尼尔顺便换了阵型。从442变成更富有攻击姓的352。

    对于那些希望看到他们所熟悉的球星们表演的球迷来说，这样的换人一定不能叫他们满意。但是奥尼尔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理会球迷们怎么想呢，他不想输给托尼。唐恩，尤其是以诺丁汉森林新任主教练的身份输球。

    ※※※

    奥尼尔换人之后没多久，唐恩这边也换人了。奥尼尔认为他不缺少那些有斗志有战斗理由的球员，可托尼。唐恩这边更不缺。每一个被他换上场的球员，他都会叫到一边拍着他们的肩膀暗示，只要表现出色，就有可能入选下一次国家队的大名单，那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场友谊赛了，而是真刀真枪的2016西班牙欧洲杯预选赛。

    这些球员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理由不在这场比赛中拼命。当国家队下一次集结的时候，联赛才开始一个月，指望在联赛中用出色状态来打动国家队主教练有些困难，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在这场比赛中表现优异，在国家队主教练的眼皮子低下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能力。

    或许他们中有人对这位外界有很多传闻的主教练并不感冒，可他们作为职业球员却都清楚一个事实——不管你对这个教练有什么看法，他现在是你的老板，他决定你在国家队的命运，如果你还想在国家队踢球的话，那就得讨好他。

    奥尼尔几乎把全部首发阵容都换了下来，唐恩也差不多。

    双方都很有斗志，碰撞在一起，竟谁也奈何不得谁。

    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奥尼尔始终站在场边，焦急地注视着球场，他现在已经不奢望可以“赢”了，他就是希望球队能够扳平比分，让自己“不要输”。

    但是这样的愿望也没有得到满足，唐恩祭出了死守**，换下全部主力的诺丁汉森林缺乏经验，面对这样的英格兰毫无办法，最终主裁判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也宣布了托尼。唐恩执教国家队的首场比赛获得胜利。

    解说员在宣布这一结果的时候不是很有激情，因为他最希望的结局没有出现——托尼。唐恩吃瘪。

    当主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音时，深红球场上空又响起了嘘声。在这样的嘘声中，托尼。唐恩长身而起，走向奥尼尔，他的脸上依然没有因为赢了球而露出喜色。

    “太可惜了，你们本来可以赢。”唐恩握上奥尼尔的手之后说道。如果奥尼尔没有一口气换下那么多主力球员的话，最后时刻还真可能让森林队扳平比分甚至是反超。最起码贝尔下场之后，森林队顿时没了前场定位球的主罚手，英格兰可以肆意在危险地带进行犯规战术，而不用担心被威尔士人一剑封喉。

    奥尼尔或许知道唐恩指的是什么，或许不知道。反正他没接腔，只是笑了笑，有些勉强。然后松开手，转身走掉了。

    唐恩抬头看了一眼看台，有些人正在退场，有些人则还在对他嘘个不停。他不知道一旦知道了真相之后，那些嘘他的人会怎么想，但是他不想报复姓的竖个中指什么的，那太没意思了。一曰夫妻还百曰恩呢，他怎么说也被这些人顶礼膜拜了整整十年，今天被他们嘘嘘也没什么。

    赢了球之后唐恩发现自己突然豁达了许多，心情也不错，不再去和那些嘘声计较了。而且他知道自己搅了埃文。多格蒂的这次庆典，他那点报复心也算得到了满足，没必要继续刻薄下去了。

    倒是新闻记者们很不满，稍候的新闻发布会上唐恩一点都没有展示他的大嘴特质，话说的像白开水一样，除了客套话还是客套话。本来前任森林队主教练重回诺丁汉，是一个很值得炒作的新闻，却在唐恩这种不合作的态度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没榨出来。

    那些记者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从唐恩紧闭的嘴巴中掏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有记者要唐恩评价一下他的对手在这场比赛的表现，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提问，但实际上那位记者的打算是要让唐恩谈谈诺丁汉森林。

    唐恩不上当，他只是简单地说：“他们很强大，没赢对他们来说有些运气不好。”接着他或许觉得这么说对自己正在执教的球队有些不公，于是他又补充道：“当然了，我们表现更好。胜利理应属于表现更好的队伍。”

    这是他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提到诺丁汉森林，虽然只是为了回答一个很普通的问题，记者们也倍受鼓舞。又一个人站起来发问：“世界杯期间乔治。伍德的状态不好，你还为他辩护过。那么这场比赛你认为他的表现如何？”

    唐恩看了看那个记者，又瞥了一眼就坐在旁边的马丁。奥尼尔，笑了起来：“你应该问马丁。奥尼尔先生，这位记者。今天的比赛里，乔治。伍德是他的球员。”

    奥尼尔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这个诺丁汉森林现任主教练就坐在这里，那些记者却还宁愿去问托尼。唐恩这个离职者。

    那个记者看了看奥尼尔，又坐了下来。这让奥尼尔大为光火，但是他的涵养比唐恩好，硬生生将心头这股火压了下去。

    接下来只要有记者站起来问唐恩有关诺丁汉森林的事情，他都一律推给奥尼尔。奥尼尔也真是好涵养，如果那些记者再问他，他也面带微笑耐心地回答，并没有丝毫不快在里面。

    到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唐恩又拉住了奥尼尔，和他再次握手。拉着人家当了半天挡箭牌，唐恩也有些过意不去。

    “真抱歉，马丁。”唐恩给奥尼尔道歉。

    奥尼尔和唐恩的关系并不差，所以他不能像麦克拉伦之流那样冷哼一声，然后拂袖而去。只有苦笑：“你就是这么一个人，跟着你就会遇到这种情况，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这也算的上是一种调侃吧？

    唐恩咧开嘴自嘲一般笑了起来。接着他看着对方，表情慢慢郑重起来：“以后，森林……就拜托你了……”

    奥尼尔在和埃文。多格蒂接触了之后，已经隐约猜到唐恩当初是为什么决定不续约的了，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确定还能在这支球队中干多久。他笑了一下：“我尽力吧，托尼。你要是放不下，你干脆自己回来干呗。”

    唐恩这次哈哈大笑，不再说什么，伸手在奥尼尔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离开了。

    ※※※

    诺丁汉森林在深红球场输给了英格兰队的新闻不算什么大事，除了一部分森林队球迷因为这场失利更加坚定了对唐恩的讨厌决心外，热身赛的结果都没什么值得好一惊一乍的。让人们感兴趣的只是托尼。唐恩回到诺丁汉的待遇，之后好几天他在球场遭到嘘声的画面和报道都反复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引发大家的议论。痛恨托尼。唐恩的人很高兴看到连他当初最死忠的支持者都离开了他，喜欢他的人则为唐恩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只不过……当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们都开始倒戈的时候，还有多少人会真的为他的命运而愤愤不平呢？

    唐恩倒是不在乎这些玩意儿。球队比赛完了之后，联赛也还剩半个月就要重新拉开大幕了。教练班子组建完毕，这一个月都不会再有国家队比赛，唐恩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休息。等到联赛开始了，他就得忙的像条狗一样，到处奔波，去看比赛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在太阳报上看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佩佩亲自承认打算离开诺丁汉森林！

    “……自从05-06赛季被唐恩从葡萄牙带到诺丁汉森林之后，巴西人佩佩就成了这支球队的后防核心、支柱。不管他的搭档是谁，他都是唐恩手下铁打不动的中后卫主力。如今，十年过去了，佩佩终于对在诺丁汉森林的一切感到了厌倦，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时候亲口承认他打算离开这支球队……在相继卖掉了韦斯。莫甘、蒂亚戈。门德斯、孔帕尼、雷顿。巴恩斯之后，他是决定要离开森林队的第一位主力球员，甚至是核心球员……我们不知道他的这番声明会给森林俱乐部带来什么样的冲击，请关注我们的后续报道……”

    唐恩看着这份报纸上佩佩的照片，默然无语。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