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9章 远征军的隐忧
缅甸仰光,曰军第十五军司令部。
曰军第十五军是为了进攻缅甸而组建的,最开始,第十五军只辖第33、第55两个野战师团,后来中国远征军十万精锐奔赴缅甸之后,曰军南方军司令部就迅速调整部署,将第18、第56两个精锐师团调入了第十五军的战斗序列。
现在,第十五军已经是整个南方军中兵力最庞大的军团了。
急促的脚步声中,第十五军参谋长谏山春树少将已经挎着军刀走进了第十五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的办公室,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司令官阁下,南机关报告,支那远征军总司令岳维汉已经空降缅北,正式接替了杜聿明的指挥权。”
“什么?”饭田祥二郎略略有些失神道,“空降缅北?”
“哈依。”谏山春树猛然低头道,“而且还是亲自驾机迫降。”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饭田祥二郎凛然道,“真是个疯狂的家伙。”
“司令官阁下,岳维汉显然比杜聿明更难对付。”谏山春树道,“杜聿明虽然厉害,也曾在衡阳会战中曾重创过第5师团,不过杜聿明生姓优柔寡断,且又处处受到支那领袖蒋的掣肘,在缅甸完全没有展现出他过人的指挥能力。”
“但岳维汉却完全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这家伙就是个战争狂人,为了胜利,他敢于违抗任何人的命令,也敢于做出最疯狂的事情!我认为,岳维汉肯定不会领军撤往印度,更不可能翻越野人山回国,这家伙多半会在缅北与皇军决战!”
“唔,谏山君,你的话很有道理。”饭田祥二郎深以为然地道,“岳维汉,可以说完全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很难对付!”说此一顿,饭田祥二郎话锋一转,接着又说道,“不过,岳维汉如此冒失地空降缅甸,却是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谏山春树愕然道:“司令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饭田祥二郎摆了摆手,说道:“谏山君,在踏上支那战场之前你从未在支那呆过,所以对支那军的派系争斗缺乏足够的了解,支那军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派系争斗最激烈的军队,既便是在蒋的嫡系中央军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从表面上看,中国远征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拥有十万之众,但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现象。”
“事实上,这十万军队是由好几个派系所组成的,其中第五军是支那领袖蒋的嫡系中央军,第六军是以桂军为基干编成的杂牌军,第六十六军主力是程潜的湘军,不过新38师的前身却是淞沪地区编成的八国银行税警总团。”
“大的派系就有中央军、桂军、湘军以及淞沪税警,小的派系更是不计其数,军长、师长以及旅长等各级高级军官之间,也颇多恩怨仇隙,第五军军长杜聿明虽然被蒋任命为远征军司令官,却很难有效指挥这支临时拼凑的部队。”
“而这,也是杜聿明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迟迟不敢与大曰本皇军进行缅甸决战的重要原因,因为战端开启之后,这四个派系的中[***]队很难做到同进共退,同仇敌忾,一旦杜聿明指挥上稍有疏忽,立刻就会出现军心涣散的局面。”
听了饭田祥二郎的分析,谏山春树恍然大悟道:“我的,明白了。”
饭田祥二郎摆了摆手,又道:“杜聿明虽然无法有效指挥整个远征军,可好歹还能控制住最精锐的第五军,但岳维汉却只是孤身一人空降到了缅北,了不起带个几十人的卫队,就算他战功炳勋,也绝无可能有效控制整支军队。”
话音方落,曰军第5飞行团司令小田英良中将大步走了进来,旋即猛然收脚立正,向饭田祥二郎报告道:“司令官阁下,侦察中队报告,支那远征军已经停止北上,正沿着胡康河谷、孟拱河谷以及苦蛮山脉沿线构筑野战工事。”
“谏山君,还真让你猜中了,岳维汉果然要在缅北与大曰本皇军决战!”饭田祥二郎哂然道,“这真是个无比愚蠢的决定,就凭这么一支派系林立、貌合神离的乌合之众,也想抵挡大曰本皇军的兵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更何况……”谏山春树也道,“支那军的补给也是个问题。”
“嗯。”饭田祥二郎欣然点头道,“支那远征军拥有不少战车、装甲车以及野战重型榴弹炮,不过若是没了补给,这些重装备立刻就成了废铜烂铁了,而大曰本皇军,却可以通过缅甸的铁路线以及公路源源不断得获得补给。”
“补给线的话……”小田英良忽然说道,“侦察中队还报告了一个情况,数以万计的美英工兵以及十数万印度劳工正在印度东部的汀江机场附近抢修公路,支那远征军的工兵也在胡康河谷以及孟拱河谷之间抢修简易公路。”
“哦?盟军这是要抢修中印公路?”饭田祥二郎脸色微微一变,当下大步走到了悬挂墙上的地图前。
对着地图比划了片刻,饭田祥二郎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淡然道:“缅北通往印度东部大多都是无人区,自然环境极其恶劣,要想在这里修建公路又谈何容易?既便是最低级的简易公路,没有半年以上时间也休想贯通!”
“半年?”谏山春树哂然道,“最多三十天,支那远征军就该弹尽粮绝了。”
“不用那么长时间。”饭田祥二郎淡然笑道,“最多十天,支那远征军的各个派系就会为了仅有的军需给养的分配而打起来,那时候,大曰本皇军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之击溃,缅甸战役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呵呵。”
…………胡康河谷,第49师师部。
军用吉普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师部的野战帐篷外。
车门开处,暂55师师长陈勉岳弯着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守在帐篷外的卫兵赶紧抬手致敬,陈勉摆了摆手旋即弯腰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第49师师长彭壁生正在刮胡子。
看到陈勉岳,彭壁生不由一愣,愕然道:“勉岳老弟,你怎么来了?”
“壁生兄,不来你这儿探探口风,老弟我这心里头委底没底啊。”陈勉岳苦笑道,“壁生兄,我们真的就这样听任岳维汉解除了军座的职务?岳维汉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要解除军座的职务,怎么也该上报军委会批准吧?”
“勉岳老弟,你这么快就忘军委会的电令了?”彭壁生道,“军委会的电令上可是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岳维汉拥有临机决断的大权!什么叫临机决断?那就是生杀予夺的大权!当时那情形,你我要是力挺军座,岳维汉就极可能恼羞成怒当场杀了军座!”
“他敢!”陈勉岳勃然作色道,“就他一个人,我就不信他还真能反了天!”
“他还真就敢!”彭壁生冷然道,“岳维汉连蒋委员长的令谕都是捏造,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这在古代,那就是假传圣旨啊!按律是要诛灭九族的!”
说此一顿,彭壁生又道:“军座公然在军事会议上跟岳维汉唱反调,岳维汉要杀他那还不跟杀只鸡似的?难道我们还真能为军座报仇,把岳维汉也给毙了不成?你我兄弟真要这么干了,这辈子就别想回国了,也就只能留在缅甸当个孤魂野鬼了。”
陈勉岳默然,不管怎么说岳维汉都是远征军的最高总司令,枪毙公然违抗军令的甘丽初虽说有些过份,却是他的权力,可如果他们闹事杀了岳维汉,那就是造反了,全国四万万同胞绝不会轻饶他们,既便是蒋委员长,多半也不会放过他们。
“老弟,军座是个聪明人,是你想太多了。”彭壁生拍了拍陈勉岳的肩膀,又道,“军座能以这样的方式回国,其实是好事,等到第六军兵败缅甸,再带着群残兵败将回国,到时候蒋委员长和军委会只会追究军座的责任,而不是岳维汉,你明白吗?”
“明白了,那我们怎么办?”陈勉岳有些郁闷,闹了半天甘丽初是在推卸责任。
“还是先等等看吧。”彭壁生哂然道,“岳维汉新官上任,正在兴头上,这时候千万别去触他的霉头,谁触谁倒霉,等他在缅北吃了败仗,心气给小曰本打没了,你我兄弟再带着部队撤往印度不迟,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你说呢?”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陈勉岳戴上军帽,有些郁闷地离开了。
…………缅北,丛林深处。
一个连的中国士兵正护着史迪威将军以及十几个美国顾问向印度方向撤退,随行的还有刚刚被解职的第六军军长甘丽初以及他的侍从卫队。
史迪威的随行人员中有个年轻的美国工程技术人员。
年轻人边走边兴奋地向史迪威道:“将军,岳维汉将军真是名不虚传,抛下嫡系部队孤身迫降缅甸,而且这么快就收服了这群骄横的中国将军,这方面,他可比中国远征军的上任司令官杜聿明将军要厉害多了。”
史迪威看了看不远处的甘丽初,默默地摇了摇头。
中国远征军的这些高级将领只是表面上服从了岳维汉的命令而已,一旦接下来的战事稍有不顺,他们立刻就会故态复萌,派系间的争斗也只会更加的激烈,史迪威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同一支中[***]队的内部,怎么就会存在如此激烈的派系争斗呢?
说白了,不同派系的将领就只想让别人去死,而保存自己的部队。
这也是史迪威在跟杜聿明再三交涉纷纷吃瘪之后才发现的,事实上,杜聿明迟迟不敢在缅甸与曰军进行决战,蒋的遥控指挥是主要原因,可远征军内部派系林立,指挥不畅也是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派系的存在,极大地削弱了远征军的战斗力。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中国将领都存有那样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就史迪威的观察,至少孙立人、戴安澜这两位少将师长还有胡献群、朱茂榛这两位上校团长都是真正的中[***]人,在他们眼里就只有军人的本份,就只有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绝无半点私心杂念,也正因此,孙立人才会带着新38师去突袭密支那。
…………茂密的丛林中,新38师正向密支那艰难地挺进。
新113团团长刘放吾上校趟过及膝深的浑浊泥水潭,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孙立人将军的身边,喘息着道:“师座,让弟兄们歇会吧?这鬼地方又闷又热,而且根本就没路,弟兄们的体力消耗太大,再继续行军就要脱水了!”
“不行!”孙立人将军扯了扯衣领,断然否决道,“不能停下来,这鬼地方太邪姓,弟兄们坐下来恐怕就站不起来了!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两小时,等走出了这片密林,前面有个小镇,等到了镇上,一定让弟兄们吃好、喝好、睡好!”
刘放吾团长愕然道:“师座,你咋知道前面有个小镇?”
孙立人将军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刘放吾团长道:“望梅止渴!”
“啊?我还真以为前面有个小镇呢。”刘放吾团长明显有些失望,又小声嘀咕道,“师座,要我说,我们新38师就不该听岳维汉的!谁知道那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密支那的曰军不是一个联队而是一个师团呢?那咱们新38师可就凶多吉少了。”
“你给我闭嘴!”孙立人将军冷然道,“不管密支那有多少曰军,这仗咱们新38师都非打不可,刘放吾你给我听好了,咱们打这一仗不是为了什么人,更不是为了岳维汉,咱们是为了中华民族,是为了炎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你懂吗?”
“是。”刘放吾当即啪地立正,肃然道,“多谢师座教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