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生与死的回响(六)
如果师少鹰回答出“谁距离我最近我就先救谁”这样一个答案,牙医会毫不放松的继续追问,师少鹰“希望”谁距离自己最近!
把两个同样重要的亲人放在天平上,然后选择把其中一个推向死亡,暴露出自己人性中不愿被旁人触及的最阴暗面,这样负面情绪就会在内心深处滋生,直至被牙医用诱导的方式撬开心防。
面对这样一道难题,师少鹰却回答得不假思索:“救我妈!”
“为什么?”牙医的声音猛的严厉起来,“你难道不爱自己的妻子吗?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难道你的母亲就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
师少鹰睁着一双已经失去焦距了的眼睛,面对牙医义正辞严的斥责,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回答道:“我还没结婚,没老婆,就算是船翻了,也不会翻出一个老婆,当然要救我妈。”
听完神色怪异的翻译复述出来的话,整个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安静。给牙医打下手的那个女人转身走出了房间,她小心翼翼的关紧房门,过了大约半分钟后,响亮的笑声直透过房门,狠狠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哈哈哈……”
牙医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盯着师少鹰,道:“说,那个数字是多少!”
师少鹰一脸迷茫:“什么数字?”
“少装糊涂,就是那个四位数的数字。
师少鹰思索着,慢慢说道:“1,0,35”
不等牙医脸上露出胜利笑容,师少鹰就继续道:“没错,就是1035,我五岁时从我爸口袋里偷了十块三毛五,当时我爸气坏了,说要打我一千零三十五棍子,让我长足记性。”
说到这里师少鹰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其实我从我爸口袋里偷了十块五毛五,我还私藏起来两毛钱,没让我爸知道,他最后少打了我二十棍。”
这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啊?!
牙医咬着牙,将第三支药液通过静脉注射送进师少鹰的身体,又等了两分钟,直到三倍的药剂在师少鹰血液中生效后,他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吟雪。”
面对这个不同的答案,牙医却并没有动容,反而是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师少鹰很可能一开始用了假名字,直到现在才开始说真话。
“你第一次和女人上床是在哪里?”
听到转译过来的中文,师少鹰眼睛一翻,突然沉声道:“蝼蚁,你想死吗?”
虽然听不懂师少鹰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迎着他那双隐含着最疯狂热情与杀气的眼睛,就连变态如牙医都被吓得忍不住倒退了两步。他真的无法想像,一个人在被注射了三倍的致幻剂之后,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气势!
望着师少鹰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感受着他身体里扬溢着的那股无论面对任何绝境,都能以力破局的横行霸道,一直静静旁观的阿卜杜希尔略略一皱眉头,他对翻译命令道:“再问他一遍,他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师少鹰嘴皮子一翻,老老实实做出了回答:“我叫战侠歌。”
阿卜杜希尔的目光落到了牙医的身上,“你确定给他注射的是致幻剂?”
牙医用力点头,他望着全身气质突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式的改变,多了几分慵懒,有了几分洒脱,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男人,他突然又问了一遍:“你第一次和女人上床是在哪里?”
刚才听到这个问题就杀气腾腾的师少鹰,这一次竟然洒然道:“这位兄台,你在问别人这么**的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表率呢?你看这样好不,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得让我满意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好不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师少鹰道:“你怎么长得这么猥琐,让我看了就有种在你脸上送两朵茄子花的冲动?我说兄台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你的脸看起来就象是外星人因基变异的杂交种,又象是赖蛤蟆被车轮辗过后的残次品,真的没有关系,但是长得丑又不自觉,总喜欢出来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刚刚重新走进房间的年轻女人,在听到翻译过来的话后,她二话不说又一脸严肃的走出房间,小心翼翼的替所有人关紧了大门。
牙医真的咬牙切齿了,“你究竟是谁?”
“在下雷震!”
第三次回答相同的问题,师少鹰说出了第三个不重样的名字。牙医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刚才使用过的药剂瓶,没错,的确是含有麦角酸成份的致幻剂。再说了,他也没听说过,现在哪个国家研发出能让人专门说谎的“说谎剂”啊!
“你第一次和女人上床是在哪里?”
师少鹰淡然看了一眼牙医,没有回答。
足足等了一分钟,牙医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回答?”
“人与人相处虽贵在真诚,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时逢乱世人命如草,非礼勿听,非礼勿询,依然是吾辈之行事准则。大厅广众之下,岂可信口雌黄?”
师少鹰说的这段半白话半文言文的话,实在是太过拗口,年轻的翻译眨了半天眼睛,索性转过头望着牙医道:“他说你太猥琐,而他又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他懒得和你多说。
牙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直到自己完全镇定下来,他才开始以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去仔细观察师少鹰。
师少鹰的心跳减慢,瞳孔扩散,体温也略略降低,这一系列生理特征都说明,三倍剂量的致幻剂已经在他体内产生作用,破坏了他对现实的执着。这些细节,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清醒状态下模仿出来,更不可能逃过牙医的双眼。
牙医尝试着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影楼。”
在翻译出这句话后,年轻的翻译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叹:“我的真主啊,怎么又来了?!”
面对这太出乎预料的一幕又一幕,在门外连续笑得两次肚子抽筋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种可能。”
牙医思索着道:“要么,他本身就是一个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在他的身体里有几个意识同时存在;要么,他从事过类似于电影导演,小说作者之类的工作,曾经不止一次以自己的思维和身份背景为原型,塑造出一些非常鲜明的角色。就是因为以自己为原型,所以在拍摄电影或者写作时,他总会把自己代入主角的第一人称进行思考,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潜藏了那些作品主角的隐性性格。”
做为助手和妻子,女人听懂了:“你给他注射了太多的致幻剂,在打乱了他对现实执着的同时,他的主性格失去了对身体的主控权,所以那些隐性性格就趁机复苏了?”
牙医恨恨的点头:“没错!他现在就象是处于梦游状态,最可恶的是,有这么多性格存在,真正知道那个数字的却只有其中一个,知道数字的主性格只要藏在身体里不出来,我就算把他全身的骨头都拆碎,也不可能逼问成功!”
“嘿嘿嘿……”
老老实实坐在手术台上的师少鹰嘴里发出一连串笑声,当着所有人面,他突然说出了两句看似不相干,却又发人深醒的真言:“精神病人思维广,脑残儿童乐趣多!”
“你第一次和女人上床是在哪里?”
这已经是牙医第四次向师少鹰提出这个问题了,在他的心里已经放弃了利用致幻剂来审问师少鹰的方法,甚至已经开始考虑等药效过后,用哪套更激烈的方法撬开师少鹰的嘴巴。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师少鹰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羞赦的红色,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很低,“你过来,我只能悄悄告诉你一个人。”
牙医下意识的走前两步,“为什么只能告诉我一个人?”
师少鹰现在是有问必答:“因为我想让你靠近我。”
“为什么要我靠近你?”
师少鹰凝视着牙医,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明明带着孩子式的羞涩,语气却平静而认真得让人不敢忽视:“因为我要杀了你。”
“噢?”
听到这个回答牙医笑了,他仔细打量了师少鹰一番,现在那些手铐依然紧紧锁住师少鹰的四肢,牙医用嘲讽的语气问道:“你全身都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自己的嘴巴,你凭什么杀我?”
因为注射了太多的致幻剂,师少鹰现在脸部的皮肤都变得僵硬起来,可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分明是在微笑,“你猜!”
牙医忍不住再往前走了一步,“那个数字是多少?”
师少鹰回答得很快:“5418,1452,788!”
牙医皱起了眉头,低喝道:“究竟是哪个?”
“都是啊。”
师少鹰一脸的坦然,一脸的天真,一脸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5(我)4(是)1(你)8(爸),1(你)4(是)5(我)2(儿),7(去)8(吧)7(去)8(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