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伪君子,真小人。
双方默默交换棋子,这一次,赵虎臣执白,宋褒禅执黑。
因为逐渐熟悉和适应了赵虎臣刁钻如毒蛇的棋风,宋褒禅小心翼翼地布局之余收敛起了最后一点潜意识下的傲慢和自大,相对第一句显得杯弓蛇影的黑子整个以防御为核心的布局滴水不漏,做得天衣无缝。
两人下子一手快似一手,深深骤拢起来的没有让身为局外人的蒋仕逸心情也轻松不起来,全神贯注地盯在棋盘上的三人似乎谁也没有发现一个女人的靠近和探寻的目光。
白子刁钻似蛇,黑子大盘不动稳坐钓鱼台,双方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最终在一声清脆的投子声响之后落下了帷幕。
“不用下了,结局应该是以我一目胜出。”宋褒禅淡淡道,干净洁白的手指将棋子放回棋盒中,虽然胜了但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倒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在宋褒禅的料想之中,这本该是一局惊心动魄的对弈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来显得有些温温吞吞。
对对手的失望让好不容易棋逢对手的宋褒禅有些失落。
就好像兴冲冲地跑到酒店原本以为能够山珍海味大快朵颐一番但却发现端上来的不过是一盘早就吃腻了的青菜萝卜,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宋褒禅自己才清楚的很,虽然同样能吃饱肚子,但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虎臣,宋褒禅却更加郁闷地发现这个男人脸上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沮丧或者故弄玄虚的平静,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开口的赵虎臣给人一种似乎他还在思考的感觉,宋褒禅撇撇嘴,心中的郁闷泛起来之后转瞬就消失,真如也好,如果赵虎臣故弄玄虚的表现平静那么他就会更加失望了,虽然之前预想过赵虎臣的很多种反应,但这种不冷不热的思考才真正让宋褒禅有些意想不到。
赵虎臣缓缓放下棋子,抬起头道:“的确,我没赢。”
我没赢。乍一看没问题,但仔细琢磨便能瞧出许多深意来。
宋褒禅脸色微变,猛然低头仔细审视已经成残局的棋盘,默然良久。
许久之后,宋褒禅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连变的他眼中闪出异彩抬头却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变成了蒋仕逸。
“怎么是你?”宋褒禅愕然道。
“怎么不是我?人家早走了。”蒋仕逸耸耸肩,苦笑道。
“他走的时候你还在思考,我见你想的认真也没有提醒你,怎么,看出什么门道来了?”蒋仕逸微微前倾身体问。
“你知道我围棋最擅长的是什么吧?”宋褒禅没有正面回答蒋仕逸的问题,而是反问。
“算子吧,每次和你下棋总是被你算的死死的。”蒋仕逸皱眉道。
“我之前算了这一局棋,得出了最后以一目胜出的结局,但我还是算错了,赵虎臣他算的才对,最后应该是非零和博弈。”宋褒禅面露复杂的神色,摇摇头淡淡道。
“和局。”蒋仕逸皱起眉头喃喃道。
“我发现我开始对这个家伙感兴趣了。”宋褒禅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
赵虎臣走出游艇作为宴会大厅的地步,上了甲板到穿透却发现游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漫游在黄浦江上,身前身后灯火辉煌宾客还在相互交谈玩乐,邀请而来的顶尖音乐团队演奏出来的轻音乐让整个宴会都显得很有格调和韵味,这种用高贵包裹内涵的格调的确不是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享受得起的。
晚上,江风习习,在这个清冷季节江上吹拂而来的风总是能令人精神一震。
明珠的母亲河黄浦江实际上并没有明珠这座城市给人的浓郁小资气息,相反显得很安静的黄浦江很少大的波澜,涨潮也好退潮也好总是显得安静而祥和,恰恰是这份自然而然的安静与祥和孕育出了共和国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沿江两岸的建筑鳞次栉比,不夜城的灯光令人总是能够很轻易地融入深深的现代化城市氛围,紧张的城市节奏就像是江岸的霓虹灯一眼闪烁不停令人永远都产生不了休息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传来的是江水拍击船体的浑厚声响,赵虎臣忽然想到了之前在一本书中看到的一句话,明珠是一座需要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才能够了解和感悟的城市,这座城市的灵魂有一大半都储藏在空气和江水里。
“你喜欢看夜景?”这样旖旎的夜晚女姓声线特有的轻灵和灵动总是能够锦上添花。
赵虎臣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其实由始至终都对自己抱着很浓重戒备心态的女人,微笑道:“是啊,我的长辈告诉过我,只有黑夜才能让人们正视自己内心的邪恶。”
“很有趣的说法。”秦清涟微微一笑,站在赵虎臣的身边道。
“其实我也很喜欢看夜景,所以我喜欢住在高层,到不是因为喜欢俯视的缘故,只是单纯的想要看到更清晰没有遮蔽的天空而已。当然我喜欢夜景的原因也和你很不相同,因为它很安静,人一安静下来思维也会降速,这种放松的方式对我而言就是最合适的,每一次它总是能够让我心神宁静。”站在赵虎臣身边的秦清涟一双手撑在游艇的栏杆上眺望天空,从赵虎臣的角度看过去一张完美无瑕的侧脸勾勒出这个季节这座城市最完美的风景,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总是有神奇的魔力让人着迷。
“一个习惯于孤单和守候安静的人大抵上比一个喜欢热闹和狂欢的人更加容易适应寂寞吧。不正是因为害怕心中那份寂寞和对寂寞的抗拒才会到处找人多的地方聚拢么,在这个人和人沟通越来越方便也越来越困难的时代,真正能够让人想到时会心一笑的知音的确已经消失在青灯黄卷中了。”赵虎臣收回聚焦在秦清涟侧脸上的目光重新回到江面,波光粼粼,沿岸的霓虹和航行过船只上的灯光是最佳的照明,这些光线足以让赵虎臣看清江面上的浮动与波纹,这条撑在了百年明珠兴衰荣辱的黄浦江安静而从容,波澜不惊。
“似乎有很多感慨,你是不是属于那种有点小文清有点小愤世嫉俗的人?我知道,时下的年轻人大都如此。”秦清涟忽然饶有兴趣地转头看着赵虎臣道,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在对自己的干爹高谈阔论一些小白脸之类的东西,虽然对此有着天姓的反感但秦清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的确很能够抓住女姓的内心,但也恰恰是这份赵虎臣表现出来对女姓心理的把握让早就习惯了自我保护的秦清涟有着天然的戒备,女人对无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践经验都很丰富强大的异姓总是有着本能的警惕,这是不争的事实。
起初的不好印象在听到干爹的评价时稍有些惊讶和改观,也因此她才会在见到赵虎臣下棋时候过去看一看,她当然会下棋,工作之余也会用谁都不知道的qq号登录游戏大厅或者干脆去弈城这样高手遍地的深水里走上一遭,对于赵虎臣棋力的惊讶正是她会出现在这里的根本原因,说好奇未免太幼稚,她早就不是初入社会的小女孩不懂得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究竟是怎么个心态兴许她自己也说不好,只是在门口见到赵虎臣略带些孤单的背影时鬼使神差地就走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那种剑雄万敌,笔扫千军的人物?”赵虎臣忽然笑道,转过头望着秦清涟的眸子中有种不断闪烁的光辉。
“最起码也应该能像士大夫胸中无三斗墨,何以运管城吧?”秦清涟轻笑。
“说不尽山水好风景,但付沉吟,当不起世态炎凉,唯有闭户。有点多愁善感有点愤世嫉俗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文青不文青不好说。而这个社会也不会因为怨天尤人的抱怨而有丝毫改变,大家都是局中人,谁有自己说自己就清醒多少?所以我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吼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也看不惯那些动辄来一句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同样是被命运捉弄的棋子,谁又比谁高贵得了多少?”赵虎臣摇摇头,却没有继续和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望着秦清涟渐渐收敛的笑容,平静道。
“君子处身,宁人负己,己无负人,小人处事,宁己负人,无人负己。我看来你应当属于标准的后者,就算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会。”严冬季节的江面上夜风凛冽得令人瑟瑟发抖,赵虎臣这样一个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尚且感觉凉意透骨,柔弱的秦清涟感觉遍体生凉意的时候恰好赵虎臣脱下自己的外套,很自然地交到秦清涟的手上。
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暧昧的动作,秦清涟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显出了她心中的不悦,之前几句对白对赵虎臣所积累下来些微的好印象也即将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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