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节 最亲近的人
笃笃敲门声把江烽从沉思中惊醒,这个时候能够来自己房间的除了鞠蕖这丫头,也没有其他人了,楚齐和陈实是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进来吧,蕖娘。”江烽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坐在胡床上,看着从门外进来的鞠蕖。
“怎么了,蕖娘?”见这丫头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江烽微微扬起眉毛,轻声问道。
“二郎,我没想到我这个师兄会变成这样,我和他也不太熟悉,……”鞠蕖话没说完,江烽已经笑了起来,“蕖娘,无须自责,这很正常,任何一个人站在你师兄的角度上,可能都会如此,可以想象,一个连师妹武技都不如的家伙,居然也敢在这里大言炎炎的谈大梁该向谁开战,换了我我也会怀疑,但后来当我把话挑明了,你看你师兄不是马上就正经起来了么?”
“你真的不在意?”鞠蕖有时候心很粗,但有时候也很敏感。
她觉得自己第一次向江烽做出的承诺结果却变成这样,让她内心相当愤懑郁闷,很显然这位师兄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还有意揶揄洗涮自己。
她很看重这件事情,因为江烽很重视这件事情,可没想到卢高竟然如此轻侮自己,这让她一度想要愤怒得想要发飙挑战卢高。
鞠蕖也知道卢高的武技高于自己,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毫无胜算,单打独斗中什么都可能发生,她从不惧于一战。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怒发冲冠?还是气塞于胸?不至于,我没那么狭隘,我们应当学会适应现实,现实就是如此。”江烽摆摆手,“来坐,别站着。”
鞠蕖犹豫了一下,还是隔着胡床上的茶几,坐在了江烽斜对面。
鞠蕖坐在江烽斜对面,正好就看到鞠蕖那脸颊上相当明显的箭簇伤疤,格外刺眼,将整个面颊的美感完全破坏,让江烽的心情都顿时不好起来。
“蕖娘,你这脸上的伤是箭伤?”江烽把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些,仔细的观察着这处伤痕,伤疤并不算大,但是因为是箭簇伤,肯定比较深,内部肌肉也受到了破坏,使得这处伤痕向外隆起。
“嗯,匣弩所伤。”鞠蕖见江烽身体倾斜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向另一旁拉开距离,但是听到江烽的问话,也知道江烽是在观察自己的伤势,这让她既有些心动,又有些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
“刘氏家族的高手?”能伤到鞠蕖的面部,而且是箭镞伤,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到。
“不,是术法匣弩。”鞠蕖摇摇头,“刘玄对术法一道十分看重,他身畔不但有武道高手,随身武士都携带有术法器具,我就是小觑了这些东西,才被其所伤。”
对于武道一脉来说,大概最厌恶的就是术法一道了,因为术法一道改变了这个世界力量的规则,原来以武论英雄的法则被打破了,有时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书生,却能凭借一件术法器具格杀一个武道高手,这种事情让你简直无法接受,而且也让武者高手极易被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寻常人所乘。
“你应该想得到,以刘玄诡谲多疑的性格,肯定会在自己身边安排有足够的警卫力量,加之他本身的武道水准,采取刺杀这种行为想要得手很难。”
江烽目光还是落在鞠蕖的脸颊上,这让鞠蕖觉得自己脸庞也是一阵发烧,也有些不自在。
“蕖娘,你把脸靠过来,我仔细看看。”江烽轻声道,“也许我能有办法帮你消除疤痕,恢复原样。”
鞠蕖身体微微一僵,“不需要,我不需要这个,伤了就伤了,破相就破相,我不在意这个,也不需要你来安慰我。”
“谁安慰你来着?”江烽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我这是在安慰你?你不知道我在固始守城一战中活人无数么?”
鞠蕖不敢置信,睁大她那双如浸润在水中的葡萄般的眼瞳,“你懂医术?”
“懂不懂,试试不就知道了?把脸靠过来!”江烽的话语里多了几分不容置辩。
忸怩了一下,鞠蕖最终还是隔着矮几将脸靠了过来,只是身体也变得格外僵硬,江烽倒是没想太多,一只手托住鞠蕖的下颌,一只手食指轻轻的在隆起的伤疤上按压了几下,然后又在伤疤周围的肌肤四处摩挲了一阵,让鞠蕖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腔子里蹦出来,这才松开手,“你伤口里肌肉被破坏了,生长出来了赘肉,所以需要用刀割开,割除赘肉,然后用白獭脂和着其他药物来敷治,应该可以治好。”
“真的?!”鞠蕖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在意这个,但是又有哪个女孩子会对自己的容貌不在乎?
只是鞠蕖也问过几个郎中,几乎人人都说这种伤没法治,只能如此了,这才让她伤心绝望,没想到江烽居然说可以恢复,这如何不让她欣喜若狂?
脸色变得异常红润,鞠蕖觉得自己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反倒是江烽安慰她:“治是能治好,但是恐怕需要时间,另外其他药物都能找到,唯独这白獭脂还得去找,这玩意儿可不好找。”
鞠蕖对江烽的话却不在意了,只要能治好,时间长短没关系,而白獭脂再是稀罕,也不是找不到的物品,这就足够了。
“对了,明日你和楚齐、陈实陪我去会一会汴梁这边的这些朋友们,我们是以武会友,相互切磋,需要拿捏好分寸。”知道鞠蕖面浅,江烽也有意岔开话题,“我需要在这拨人里边招募一些加入固始军为固始军效力,所以既不能被他们小觑,以免他们生出轻慢之心,但是又不能过于激烈,以免伤了和气,不利于日后相处,除了我,蕖娘,我还希望你也帮我一把。”
听得江烽说要自己帮他一把,鞠蕖心中一暖,她是最受不得人恩惠的,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所以一心想要回报。
事实上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得把江烽这个认识不到十天的陌生人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行,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倒是你却需要小心一些,我看那方脸儿武技不俗,我怕他……”
“怕他伤了我?呵呵,且看我明日的手段!”江烽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