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聂母这一番话，聂父无言以对。

    聂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劳碌了半辈子，省吃俭用，从不大手大脚花钱，但最终还是没法给聂云买上一套房子。这固然有外部环境的原因，但是即便如此，对于聂云，聂父还是有些内疚。

    看到聂父沉着脸不说话，只是拿出一支烟来点上，聂母也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爸，听说西郊区那边的房价，好像降了一点儿，要不，咱凑凑首付，给聂云先订上一套？”聂母向聂父问道。

    “订个什么，聂云工作还没定下来，说不定去外地工作，咱订了房子怎么办？”

    聂父将烟头掐灭，低声说道。

    “我想好了，再过三五年，咱们也退休了。等到退下来，就搬到乡下老家去住，这套老房子卖了，也能有几十万，再添么上咱攒的那些钱，差不多能凑一百万，虽说没法给聂云买楼，但凑齐一大半还是够的！”聂父缓缓说道。

    “老家那房子还能住？”聂母眼前一亮。

    “不能住就修修，也就是三两万块钱的事儿！”聂父说道。

    “嗯，那也行！”

    聂母没有反对，在聂母看来，只要能给聂云买上房子，自己就算是睡在马路边上，也是心甘情愿。

    听到这儿，聂云心绪之间有些酸酸的，父母劳碌半辈子，到了退休年纪，本是应该享清福的时候，但是为了自己，二老却有搬到乡下去住的想法。虽然乡下的生活清净，但毕竟清苦，况且聂云父母在省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有太多舍不下的朋友、老邻居、老同事，但为了聂云，这一切，这些他们却都能牺牲……

    “妈！”

    吱呀一声，聂云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聂云回来了？”背对着房门的聂母一愣，连忙转过头来，脸上显现出了惊喜之色，“聂云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乡下苦吧？”

    站起身来，正想看看聂云，却见聂云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女孩子与一只大狗。

    看到田甄，聂母眼前一亮，虽然之前去乡下见过田甄，但是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此刻的田甄穿着打扮根本不像个乡下丫头，一时间聂母也没认出田甄来。只是见聂云带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回家，聂母下意识就以为是儿子带来的女朋友。

    “这是……”面带笑意的看着田甄，聂母向聂云询问。

    “大妮子，就是咱老家田老伯家的孙女，她妹妹二妮在省城上学，带她来看看！”聂云说道。

    “奶奶好！”田甄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听到聂云这番话，聂母这才反应了过来。脸上失望一闪而过，笑容却是不减：“是大妮啊，快一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看你奶奶这记姓，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着，聂母拉住田甄，上下看了几眼，看得田甄脸上都有些发红。

    “这谁家的大狗啊？”同时，聂母也发现了炭球。

    “我在县城买的，在乡下做个伴，看个门什么的。炭球，过来！”

    招呼炭球一声，炭球摇摇摆摆进屋，好奇的四下看了几眼，似乎也知道聂母是聂云的亲人，摇着尾巴，脑袋往聂母裤脚子上蹭。

    “快先进来坐，大妮啊，进来吧，来奶奶家，就是来自己家，别客气！”聂母招呼着田甄，随手将房门关上。

    “聂云，你们吃过饭了没？”聂母询问道。

    “吃过了，刚才和伟子在外面吃的，把伟子送回去就回来了。”聂云一边回答着，一边带着田甄进了客厅。父亲依旧坐在客厅沙发上，聂云叫了一声“爸”。

    “嗯，回来了？”聂父嗯了一声，抬眼看了看聂云。

    “让你回乡下是让你修养的，让你想想以后该怎么做的，你倒好，到了乡下，还养起狗来着！”看到炭球跟在聂云脚边，聂父颇有些不悦，“怎么样？这差不多一个月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嗯，有一点想法！”

    聂云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一个月，我搞了一点花卉，想在乡下先发展桂花盆景。最近花卉产业发展还算不错。”聂云向父亲说道。

    “在乡下种花？”听到聂云这番话，聂父眉头轻轻一皱。

    “种花算什么正经工作？你在乡下种花，哪个女的会跟你？谁愿意和你在乡下吃苦？那些花又值几个钱，赶紧回来，找个地方上班。好好干两年，攒几万块钱，我和你妈也给你攒点儿，找一个单位的女孩子结婚就行了！”聂父沉声说道。

    聂云低头听着，一直没有插嘴说话。

    “聂爷爷……”而就在这个时候，田甄忽的轻声开口。

    “聂叔叔做盆景很厉害的，那天在浮云山上，聂叔叔几十块钱买到一棵松树，养了几天，就卖出了二十五万呢。还有一株老金桂，聂叔叔一千块买的，今晚刚刚卖出去，卖了整整三百五十万呢。我都看到了的！”田甄向聂云说道。

    “什么？聂云，这是真的？”

    听到田甄这番话，聂父一惊，而聂母直接就是下意识问了出来。

    “小甄说的都是真的，刚才卖老金桂的时候，伟子在场。是卖了三百五十万，不过我想拿三百万和伟子一起做生意，那五十万明天我打到你们卡上吧。妈你和爸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我这边不用担心了……”聂云向父母说道。

    “一盆花就卖三百多万？”聂父心中惊骇，脸色却还硬自板着，装出一番威严的模样，“三百多万，你做什么生意？”

    “他爸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跟着俊伟做生意还能有错？”

    看到聂父板着脸质问聂云，聂母脸也一板。

    在聂母看来，刘俊伟父亲是省委高官，刘俊伟做的生意，也肯定是没错的。只是聂母却不知道，这次根本不是刘俊伟带着聂云做生意，而是聂云带着刘俊伟做生意。

    “聂云啊，钱妈先给你存着，你要做生意，尽管去做！别管你爸！”

    聂母又向聂云说道。

    “哼，再怎么着我也是他爸，我还管不着了？”聂父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但聂云分明能看到，自己父亲满是皱纹的眼角流露出的那一丝欣慰和喜悦。

    看着父亲母亲斗嘴，聂云会心一笑。同时不禁暗暗握拳，就算是为了自己父母，自己也要出人头地，让父母只会因为自己而荣耀，而不是因为自己而整曰里唉声叹气……

    ————————

    第二天，一大早，一辆悍马车驶上了省城通往豫南省的高速公路。

    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聂云，而副驾驶座上，则是还带着一脸倦色的刘俊伟。

    “靠，聂子，让你晚点叫我，居然一大早就来了。到恒南还得三四个小时吧？你开着车，我先眯一会儿……”刘俊伟将座位调低，歪了歪身子，眯上了眼睛。

    “早点过去，到了恒南还不到上午，还可以直接去那边花卉市场那边看看。去得晚了，就得等到明天了！”聂云说道。

    豫南省流苏基地，聂云差不多打听清楚了，就在恒南县附近，流苏种子市场也在恒南县的花卉市场之中。

    鲁东和豫南临近，省城到恒南，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这次聂云就和刘俊伟两个人过来的，田甄和炭球都留在了自己家里。这次出门在外是做生意，不是游玩，聂云也有些照顾不过田甄和炭球。

    不过短短三个多小时，车子已经下了告诉，驶入了恒南县城。

    现在正是流苏种子售卖的季节，恒南的花卉市场每天都有不少买卖种子的，倒不像是峤县花鸟市场那般，只有农历二、七才有人。

    车子开到花卉市场，聂云叫醒刘俊伟，两人下了车。

    这边的花卉市场，也是一条宽阔大街，两边是卖花卉的，和峤县花鸟市场不同的是，这边的花卉市场大了不少，售卖流苏种子的，也单独在一块儿，摆了长长的一大排。

    “大叔，这种子怎么卖啊？”走到最近的一份摊子前，聂云看了眼摊子上摆的一袋袋的流苏种子，向摆摊的四十多岁中年大叔问道。

    “一百一一斤，小兄弟你看下，我这种子相当不错了！”

    这中年大叔说着，从面前敞开的袋子里，抓出一把流苏种子。这大叔虽然说的是豫南话，但豫南话和鲁东话相差也不算大，聂云勉强能听懂。

    “一百一一斤？”听到这价钱，聂云不禁一愣。

    之前在峤县花鸟市场，自己看过的种子，售价都是一百八以上。当然了，种子从豫南运输到峤县，那些贩卖种子的好歹得赚点儿。但价钱也不应该相差那么大的……

    “大叔，这种子……算是后期的吧？”

    抓了一把种子，聂云随口向这中年大叔问道。

    中期种子和后期种子，出芽率相差极大，从上次聂云在峤县问价到现在，也过了小十天的时间了，那么长的时间，种子从中期到后期，质量下降，出芽率也下降，价钱自然也降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