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百九十五章、疲
听师父谈到神念之功,游方赶紧道:“弟子还不太清楚其中的讲究,正想请教您老人家。”
刘黎一摆手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不急不急,养好你的伤处理好眼前的再说,那小丫头在病房里等着急了,你过去吧,我这几天就在燕京,你事情安排明白了就来找我。”
游方:“师父还住在这里吗?”
刘黎挥手给了他一记暴栗:“我这么大年纪,你还盼着我住院不成?你没事我就出院了,有事就到马路对面的酒店找我!……但你可别忘了,过两天就是寻峦派的宗门聚会。”
游方:“弟子当然没忘,一切都会处理妥当的,我会在宗门聚会的第二天晚上出现,师父就给我在燕京留三天时间吧。”
刘黎点了点头:“行,你小子真够忙的,那就去忙你的吧,我老人家先办出院手续。”
游方又恢复了平曰里坏笑的神情,拱手道:“弟子恭送您老出院!我发现您真的是越来越年轻了。”
……莫溪又来了,陪着屈正波教授一起,屠索诚在屠苏的病房陪着他们说话。屈正波给屠苏把了脉,又看了最新的检查结果,笑呵呵的说:“你恢复的比我预计的更好,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其实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还是多调养几天更稳妥,我开了几方汤剂,已经熬好了放在真空袋里,热一下就可以服用。”
屠索诚接过药,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握着屈正波的手道:“屈教授,素不相识,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医道名家……”
屈正波笑着一指游方道:“医者父母心,我遇见了而已,些许小忙只是举手之劳。……谁说素不相识,我欠游方一个人情。”
几年前曾有人用一个明代的铜炉,伪造成唐代药王爷孙思邈用过的药鼎,还找鉴定专家开了一份真品鉴定证书,差点骗了屈正波,幸亏被莫溪识破。那时候游方还在潘家园练摊,帮忙查清了假药鼎的来历以及设局伪造之人。
后来那伙行骗者收买了几个混混,企图报复莫溪,又是游方听见消息通风报信。在学校老老实实读书的莫溪被激怒了,总之后来将那伙人收拾的很惨。这是游方潘家园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今天屈教授又提及了这段往事。
屠苏很感兴趣的问莫溪:“你和游方哥哥就是这么认识的?”
莫溪不想揭游方的老底,很含糊的答道:“那时候他在潘家园打工,勤工俭学呢,我没事也逛潘家园,经常见到他。”
游方不想深说这些,找话题打岔,打开莫溪拎来的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却吃了一惊,诧异的问道:“哇,这季节能买到这么新鲜的水果?感觉是刚刚摘下来的,而且不像是大棚里的,真稀奇啊!难道是南半球空运的?”
莫溪笑着答道:“我们学校门口有个卖水果的大妹子,我和她很熟,她一年四季卖的水果都很新鲜,也不知从哪里进的货。……不说这些了,我有点事找你,出来聊聊。”
游方跟着莫溪出门,穿过走廊来到楼梯拐弯处的长椅上坐下,莫溪摸出一盒烟递过来到:“抽支烟!”
游方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莫溪:“给面子就抽吧,前天都看见你抽了。”
游方拿了一根烟,莫溪亲手给他点上,这让游方有点不适应,抽了一口问道:“小表舅,你不用兜圈子,有什么事就说吧。”
莫溪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学校读书,也没太多时间做生意……”
游方打断他道:“你想借多少钱,是不是要买房子了?别人上大学就是混张文凭,你读大学连辅导员都泡回家了,佩服,佩服!”
莫溪小声道:“我也不是一点生意都不做,房子已经买了,刚付的款,所以手头有点紧。这事吧,又不好找别人商量……你还记得小青阿姨吗?”
游方微微一怔:“杜小青?你叫她小阿姨,我该怎么叫啊?又不是亲戚,论年纪应该叫姐姐吧,她怎么了?”
莫溪提到的这位“小青阿姨”,莫溪见过,她是莫家原邻村人,她的父亲与游方的三舅公经常在一起走江湖卖艺,属于同一个民间艺人班子,莫溪从小就与杜小青的关系十分亲昵。游方的内家功夫根基就是和三舅公学的,小时候见过杜小青,后来听说她到南方去了,就再也没消息。
莫溪低头看着脚面道:“我找到她了,劝她不要再漂泊江湖,她想在洛阳开家花店,前不久喝醉了无意中说的,我记住了。……算了算,在洛阳那个地方,买一间开花店的门面,楼上还可以自己住,加上简单的装修,大约需要二百多万,我打算……”
游方接话道:“别人都是送鲜花,而你打算送个花店?……这张卡里有三百万,你都拿去吧,手头宽裕点更好,户名是游方,转账密码是我爹的生曰,你知道该怎么办。”
莫溪欲言又止道:“两年内还你,还有……”
游方:“什么时候还都行啊,我还信不过你吗?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两人抽完烟回到病房,恰好听见屠索诚对屠苏道:“小苏啊,开学已经耽误了,就不着急这几天,养好了再走。你妈妈又病了,我还得照顾她,到时候恐怕不能送你到学校。”
莫溪问道:“伯母得的是什么病?屈教授正好在这里,方便的话去给她看看。”
提到妻子的病,屠索诚叹了一口气:“好几年了,说发作就发作,找专家会诊了好几次,结果也不确定,但就是治不好。”
屠苏的妈妈叫赵爱华,她的“病史”已经有好几年了,最早是坐在办公室里觉得心情郁闷,后来感觉胸闷,脊椎骨也有些拧劲似的不舒服。她去医院拍片、做ct检查却没有查出毛病来,于是又换家医院去查,查来查去,终于在一家医院查出是“椎间盘一度滑脱”,开了不少药回家,医生还推荐了一种理疗仪,说是小病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从这以后,她的症状就陡然加重了,提不了重的东西、不能久站,否则就会腰疼,而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几天,需要休息不能乱动。中药西药淘了不少,家里各种理疗仪、按摩仪都买了,她自己在网上还看中了一款红外、频谱、磁疗多功能按摩理疗床,一万多,屠索诚咬牙也给妻子买回了家,但病情仍是毫无起色。
听到这里,屈正波皱眉道:“椎间盘一度滑脱?做了ct去了好几家医院才检查出来?这个诊断很勉强啊!就算是真的,也与她的自述症状不符,一般不会这样严重。”
屠苏接口道:“是呀,是呀,又去了好几家医院了,专家都是这么说的,被否定了,然后我妈妈上网查医书,找了很多种病对照,诊断自己是脊髓硬化症早期。”
屈正波愣了愣:“上网查医书给自己作诊断?不是专业医生,千万不要为了给自己找病看医书!后来结果又怎样,确诊了没有?”
屠索诚:“又看了很多家医院,只要哪个医生说她没病,她就不再去找那个医生,说人家医术不够高明,有病都看不出来!后来有一家医院说她可能是脊髓硬化症早期,但是症状还不明显,可以保守治疗,她才满意了,说那家医院还行。”
屈正波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是脊髓硬化症,到了卧床的程度,就不会像她这样间歇姓发作,有时候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觉得自己有病才会发病,难道就一直当成脊髓硬化症在治?”
这位教授话中有话啊,提了一句“觉得自己有病才会发病”,屠苏又答道:“治了一年多,每个星期都要打针,一针五百多的那种,还开了不少中药,都是治骨痛腰伤的,但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屈正波追问道:“症状越来越严重的话,应该可以确诊了,假如早有怀疑的话。”
屠索诚又叹了一口气:“就因为症状越来越严重,所以才确诊不是脊髓硬化症,检查结果根本对不上。后来她又去沈阳找了一位最近很出名的专科医生看病,总算缓解了一阵子,可是最近又不行了。”
屈正波:“在沈阳找的是哪位医生,诊断出什么病症?”
屠索诚:“一位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叫师鸣琴。他没说是什么病,只是开了几副汤剂,叫我爱人回来服用,一个星期一剂,挺几年就会好。”
屈正波微微点头道:“挺几年就会好?这说法有意思!还真巧了,师鸣琴是我的学生。再后来呢,怎么最近又住院了?”
屠索诚:“明确排除了脊髓硬化症的可能,她感觉好了一些,症状也有所缓解,但还是时有发作,就和几年前刚开始的时候一样。汤剂吃了大半年,病情又严重了,不再吃了,她还说便宜没好药,一副药还不到十块钱,治不好病,副作用还蛮大。”
屈正波的眉头越锁越深:“那现在呢,又是什么病?”
屠索诚:“她也算久病成医了,前两个月去医院检查,然后对照结果说自己患了类风湿。当时就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这次小苏遇到车祸,她在手术室外面站了一天一夜,忘记了腰疼,一听说没事了,马上就发作了,站不起来,也住在这家医院里。”
莫溪嘟囔了一句:“这不是久病成医,是久医成疲啊!”
屈正波则继续问道:“类风湿是可以检查的,她都这症状了,化验结果应该很明显,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屠索诚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单子:“这是这次住院刚检查出来的结果,您看看。”
屈正波接过去看了半天,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从化验的数值来看,只有一项指标超高,如果是生理周期内分泌不太稳定,这个结果也完全正常,不能硬往类风湿上靠啊!”
莫溪好似明白了什么,小声问了一句:“您老是说她根本没病?”
屈正波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她有病,如今没病也有病了。……屠苏,你妈妈刚有病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上中学,那时候情况怎么样?”
屠苏一边回忆一边答道:“我爸爸工作忙,平时没时间,妈妈一住院就得请假照顾她,我晚上在家里做饭送到医院去。医院里的人都夸我能干、懂事、长的漂亮、学习又好,夸我爸爸体贴、脾气好、会照顾人,妈妈可高兴了!”说到这里小丫头就似突然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问道:“屈教授,你不会是怀疑我妈妈装病吧?这不可能!”
屈正波赶紧又摇头道:“这当然不可能,她不是装的,症状都是真的,说是腰痛那是真痛,至于病嘛……”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转身朝莫溪道:“其实师鸣琴已经诊断出来了,只是说的比较委婉而已,过了更年期的话,这种自述症状应该会好,但她像现在这样继续自我强化下去,恐怕到时候还是好不了啊。”
游方在旁边大概听明白了,屠苏的母亲其实既没有椎间盘滑脱也没有脊髓硬化症更没有类风湿,所谓的病都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但又不能说她没病,是更年期综合症吗?是也不尽然,所谓综合症就是确定不了病症细分而起的医学名词,赵爱华确实有症状,成因却很复杂,不能简单归结于某一心理或生理方面的原因。
屠索诚在一旁很尴尬的提醒道:“屈教授,假如您去给她诊断,可千万别说她没病,她最不爱听这些。哪位医生说她没病,她不管是谁,就认为人家没水平在糊弄她,检查不出来真正的病因。偏偏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医生能够斩钉截铁的确诊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屈正波将那张化验单还给屠索诚,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会说她没病,她不仅有病,而且很严重!重病须下猛药医,治疗得法可能立竿见影,只是难度很大啊……我先去见见她,把完脉再说吧,这病不好治、不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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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