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坠落’计划，始于千年前的琼华大战之后。”

    陆瑶微微闭了一会双眸，在冥捕们关心的目光下，吸了口气，侧过脸望向窗外昏暗的天空，用细细的声音娓娓道来。

    “昆仑琼华派意图将整个门派的人连同那座仙山一起‘飞升’到仙界，原本捕捉到的幻瞑界确实可以达成这个目的，但因为第二次的失误而错手捕捉了另一个强大的妖界——这个妖界虽然没有详细资料，但我们已经调查出来它是‘白’的家园，实力强大而且绝不会妥协或坐以待毙。”

    “而‘飞升’只是击穿两界之间障壁的非常规手段而已，它需要的只是力量，无论这力量来自飞升阵法还是一场可怕的大战，就像进入冥界的正常手段是通过鬼门关，但也有人通过自身力量而从别处入侵那样。”

    “简单来说，这场大战产生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飞升仙界’的程度，它最终打穿的障壁通向了——神界。”

    ……嗯……所以才会有九天玄女出现吗？……卫伊点着头。

    “神界，是一个规则重于一切的地方，并非仙界那种自己给自己定的所谓规则，而是就算想做出违反规则的行为，也无法付诸行动的程度，如果琼华飞升仙界不被允许，那么那个前来阻止的九天玄女会在他们刚刚开始行动时就出现，而非在最后关头出现来让他们功亏一篑。”

    “一些资料中对那一战附带了这种猜测，就是执行者喜欢看着别人由希望的顶端跌落到绝望的深渊——如果神界的人有这种恶劣的想法的话那反倒好了，那个九天玄女根本就是在琼华达到‘飞升’神界条件的瞬间才得到了阻止的指令，之前即使看着琼华大战逐渐升级也无法前去进行阻止。”

    “等等，你说‘指令’？”卫伊插话：“神界有类似冥界‘阎王’之类的统治者吗？”

    “不，比起阎王，那发出‘指令’的存在更近似‘冥律’，”陆瑶扭脸看向卫伊：“或许你对‘不能违反规则’感到奇怪，但为什么没有对‘如果失去居民的支持，冥捕和冥卫就会失去力量’这件事抱有怀疑呢？”

    “原来如此。”卫伊点头。

    “哦——”洪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说，如果神界有谁力量够强，是可以无视那些规则的吧？”

    “是的，比如……‘魔尊’重楼的宿敌‘神将’飞蓬。”陆瑶顿了顿才说道。

    “哦哦哦！”洪鹰似乎非常感兴趣，还打算问下去：“那么……”

    “你够了！”扶着女孩肩膀的黎亚瞪了他一眼：“瑶瑶没必要满足你的八卦爱好，还要不要听天女坠落的事了？”

    “明明队长起头问的，干嘛专门凶我……”洪鹰耸耸肩，坐了回去。

    “之前，赤月商会的曹炎会长曾以‘一只’来称呼九天玄女，”陆瑶再次望向窗外：“严格来说，这个称呼不能算错，最多只能算蔑称，因为她们虽然具有人形和理智并且很强大，但原形是神树上的玄鸟——另外，我不是九天玄女。”

    “那位奉命办事的九天玄女原本应该把所有琼华弟子都丢去东海海眼，然后击落琼华仙山，但最终变成了将琼华仙山放逐到虚空中，对幸存的琼华弟子也没有任何处罚，而这位九天玄女再也没有回到神界，至少我‘坠落’之前没有。”

    ……果然是神界的神女……不过现在还是不要提问了……

    “她是九天玄女中很普通的一员，只因为离得最近才去办这件事的，要做到那些，自然不可能是她本身的力量，那些力量是‘规则’为了她执行任务而临时赐予的，结果却人窃取了。时间太久，已经无法考证究竟是谁窃取了她的力量，但‘天女坠落’计划由此开始出现了，当然它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目的也只是制造足以令神界派出使者的事件并在使者下界后尝试窃取力量。”

    “违反‘规则’自然会被‘规则’制裁，在制定‘天女坠落’的计划者们摸不清‘规则’究竟有哪些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神界的谁亲自下界就能解决掉那些事件，但是，想办法对付‘规则’本身这样的行为却不违反‘规则’，就像那些钻冥律空子的商会们，冥律就无法制裁他们，结果时不时还是有下界执行任务者被窃取力量的事情发生。”

    “最终，在‘击毁一座仙山’和‘放逐所有弟子’这最初失窃的两种力量被对一个仙界大派使用后，‘规则’改变了自己，它不再针对性地赐予使者力量，而是给与他们通用的言灵能力，类比人界的话，就是空白圣旨的程度，如果这个能力想要实现的东西有问题，‘规则’这位‘皇帝’就会拒绝盖上‘玉玺’，至此，魔界和仙界都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实行的话反而会亏本。”

    ……果然是被他们拿去用来进行仙魔大战了啊……

    “【妖界联合】成立后明文规定不准实行这个计划，而人界有蜀山派在，任何事件基本在惊动神界之前就被那些游侠剑仙给解决掉了，于是这个计划在此两界也进入了低潮期，冥界虽然没有这个限制，但因为本身的特性，想要惊动神界几乎不可能。”

    ……是啊，死后世界还能怎么样……

    “直到许多年前，飞蓬的转世回到了神界，他完全不受‘规则’约束，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规则’，而他做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情：直接把一对叫做龙葵的灵魂从冥界带到了神界——而她们正是现在的‘双子阎王’，冥都中心区的巨剑就是他曾经的佩剑。”

    “……”冥捕们集体沉默，而陆瑶也适时停了停以方便他们理解。

    “所以说，现在冥界的规矩才和上古时不一样？哪怕是仍然活着的人，在鬼门关简单登记后就能进来，各种传说中的地方都变成了景点，去不去轮回也看自己高兴……”卫伊喃喃道：“这些东西确实学院里不会讲呢。”

    “怪不得……”黎亚若有所思。

    “弄得和其他界像一点也好嘛，免得鬼气森森的。”只有洪鹰对此无所谓。

    “所以，原本最厚的诸界障壁反而变成了最薄的，加上近十几年人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基本就是蜀山掌门和他的女儿们惹出来的，外出办事的天女们一旦好奇想看，很容易就会摔下来……嗯，就是这样。”陆瑶似乎说漏了嘴，擅自中断了讲话。

    “不，瑶瑶你等等，我们不会嘲笑你，但这件事还没有和天选之人联系起来啊。”洪鹰瞪着眼睛想听后续。

    “够了，已经可以判断出那幕后之人使用的是窃取自坠落天女们的力量了，剩下的，如果瑶瑶不想说，我们就不要问了，”卫伊摆手制止洪鹰：“最后的问题是，那个计划还在实行吗？”

    “不，那个计划的设备和场所已经完全被慕容紫英先生、卫祈哥哥和任奎署长联手破坏了，我只是回神界后出了点意外，又掉下来了而已，”陆瑶看看周围冥捕们奇怪的表情，继续解释：“因为他们实验中的‘光环’和我太契合了……”

    “哟？我们署长还挺厉害啊。”洪鹰看起来很惊讶。

    “那‘天仙玉露’呢？我看你好像很吃惊，以前还跟方姨道歉来着。”黎亚拍拍陆瑶的脑袋。

    “因为‘坠落’下来之后会因为能力被窃取而暂时失忆，喝下来自神界的天仙玉露的话，可以恢复记忆和一部分能力，这是那位神将告诉双子阎王，专门用来照顾计划受害者的办法，我当时……好像乱说话了，虽然全都实现，但副作用很大，还害得不少护工受伤。”陆瑶低下头。

    ……所以瑶瑶的能力并非幕后之人给与，而是恢复了自己原本就有的而已，并且因为量小只有一半效果而且还没恢复记忆……加上上次她说过记忆从第三新机关房开始……第二次“坠落”果然还是有影响……不过方姨所说的受伤是怎么回事……

    “不管你是不是‘天女’，都是我们特别行动署的一员。”卫伊朝女孩笑笑：“那个‘规则’没有要求你回去吧？”

    “嗯……”陆瑶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这好像就是我自己，而不是生魂或者暂时占据别人的身体，也没有记忆里时刻被规则束缚的感觉，真奇怪。”

    “哦~原来神界的人长这样~”洪鹰故意盯着陆瑶的脸看，然后被黎亚用弩柄敲了。

    “那么，欢迎加入冥捕特别行动署，‘天女’陆瑶。”卫伊煞有其事地伸出手。

    “我的名字确实带一个‘瑶’字呢，很高兴加入你们，队长。”女孩眨眨眼，伸手和他相握，然后露出一个不仔细看几乎就会忽略掉的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