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曰清晨，当杨林顶着黑眼圈，一瘸一拐的来到清水湾片场，第一件事，就是叫韦嘉辉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买一部电话，别管是大砖头还是大馒头，只要是移动电话就行。以前他嫌“大哥大”太丑，而且一副暴发户味道，宁愿跟王京那个胖子借来使使，也没有去买。相比于后世精巧漂亮、花样繁多的智能手机，那玩意实在看不上眼。但是昨晚散了几个钟头的步，终于眼泪汪汪的到家之后，他就一边挑脚上的水泡，一边发誓必须拥有这种能够“移动”的通讯工具。

    “怎么了这是？”韦嘉辉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一瘸一拐的杨林，满是好奇。

    “被疯狗撵的！”难道还能说泡妞不成，反被丢在山顶？这让哥们颜面何存？

    以韦嘉辉的智商，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蹩脚的解释。他感觉得出，这一定是件令杨林很没有面子的事情，所以果断转换话题：“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举行开机仪式。”顿了顿，他有些迟疑的道：“真的不请几位嘉宾？”

    杨林挥挥手：“一个都不请，简单的走个开机仪式的过程，越简单越好，然后立即开拍。”

    韦嘉辉委婉的提醒道：“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人故意散播你已经在无线电视台失宠的谣言？而且，可以再去和那些广告商谈谈的，为什么你也不去？”

    杨林微微一笑：“失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用得着邀宠么？至于那些广告商，等着让他们后悔去吧。”之所以不去谈那些毁约的广告商，也没有去联系新的客户，杨林有他自己的原则和想法。

    其一，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你们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就等到《流氓大亨》收拾大火之后，追悔莫及去吧。其二，杨林想看看，没有充足的预算、没有大牌的演员，自己到底能把这部戏拍成什么样子。

    《人在旅途》那部戏也没有大牌，但是和这部《流氓大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姓质。前者被杨林修改得已经差不多完全偏离的原版的主题，大搞“青春偶像剧”的噱头，要的是画面的完美、靓丽的演员、青春的主题。而这部《流氓大亨》则是不折不扣的都市情感大戏，对于演员的演技、情节的衔接、导演的尺度等等，都有严格的要求，最是考验监制的水平。

    前世杨林只是一个三流小导演，拍的片子有那么一两部能卖到省台，都要烧高香。现在不一样，他拥有逆天的资源、天赐的机会，他要不断去学习，不断去完善，不能总是依仗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吃一辈子。

    韦嘉辉点点头，这才想起杨林现在已经是无线电视台的股东。话说这什么世道啊，转了一圈，就成了无线的股东了？心里也是后悔不已，那次杨林叫他割肉平仓，跟他一起炒外汇，自己左思右想没敢，错过了大好的发财机会。

    杨林突然问道：“听说赵振强跑亚视去了？”

    “据说是丘德根亲自邀请，而且刚刚加入亚视，丘德根就给赵振强开了一部新戏，好像叫什么《四大名铺》，赵振强还到处吹水，要凭借此剧击败无线！这部戏投资不小，演员阵容也很豪华，伍为国、梁晓龙都上了，对了，还有米雪。”韦嘉辉很有“锦衣卫”的潜质，各种还未公开的秘辛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只是最后提到米雪的时候，看向杨林的眼神有点诡异，显然憋着笑。

    杨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鄙视韦嘉辉的龌蹉思想。《四大名铺》啊！算得上亚视经典的电视剧了吧？想打败我？那就拉出来溜溜，一较高下！

    《流氓大亨》的开机仪式简单到不行，深得毛爷爷“艰苦朴素”的精髓，就连那个供桌上的猪头，都明显小一号，盖着摄影机的红布更是只能做个裤衩。

    杨林领着杜祺峰、韦嘉辉、鞠爵亮、潘恒升、马楚城、张书平、万子良、陈钰莲、吴振宇、曾嬅倩、刘嘉姈等一干剧组演职人员上香拜神，然后马上就宣布开机。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张书平。前些曰子杜祺峰曾提到要给剧组拉来几个人，充实一下阵容，这几个人里就有张书平。当杨林看到这位后世的“美工之王”，差一点抱着杜祺峰亲一口。

    在香江的美术指导里面，张书平绝对是超级牛人。张书平不仅在香港电影界早已是殿堂级美术指导，曾多次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美术指导及服装设计奖，在国际上也是备受推崇的大师级奇才，近年更屡次参与剪接工作，融合细密的心思和敏锐的触觉，成为香港首屈一指的剪接指导。在王家卫的电影里，张书平一次又一次尽情发挥他的才华禀赋，精致细腻的人物造型、视觉效果、和布景设计，在在向观众的审美标准作出试探和挑战。

    此时的张书平，刚刚在今年的第二届香江电影金像奖上，凭借《烈火青春》获得最佳美术指导提名，前途无量。所以当杜祺峰把他领到面前的时候，杨林当即拍板定音，这部戏的美术指导，就是张书平了。

    而张书平之所以从电影界跑来拍电视剧，一个原因是杜祺峰盛情相邀，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没戏可拍。他认为电影的画面表现力，和剧情一样，同意能提升一部电影的质量，更能吸引观众。但是想达到理想的美术效果，就得加大投入。全香江的导演制片，没人看到这个要素，更没人愿意往里投钱。

    就在张书平心灰意冷之际，他看到了杨林的《人在旅途》，张书平震惊了！作为美术指导的他，当然清楚要达到戏里的那种效果，在美术、服装等社加上，要花多少钱。他仔细估算了一下，发现杨林的这部《人在旅途》电视剧，在美术和服装上的投入，居然秒杀一切香江已经拍摄的电影！

    遇到一个这么重视美术和服装的监制，张书平自然愿意加入其中，哪怕是拍电视剧也无所谓。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一见面，杨林就把“美术指导”的重任交给他这个刚刚加盟的新人，令他很有“英雄相惜”的感概。虽然这部《流氓大亨》的预算没有《人在旅途》那么多，但是杨林答应他，无论下一部戏拍什么，美术服装方面的预算，都将会创香江记录。张书平乐得见牙不见眼，当即表示甘为驱策，尽心竭力。

    《流氓大亨》和《人在旅途》一样，没有采取边拍边映，而是集中拍摄。既然是集中拍摄，那么拍摄的顺序和播放时的顺序就不会太一样。这样可以通过统筹，将一个场景的所有镜头可以一次拍完，再换下一个场景，最大程度的节省时间、节约预算。

    整部戏里，杨林最担心、最重视的，就是吴振宇的表现。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天资出众、才华横溢，只有不断的通过生活的阅历、人生的感悟，才能逐渐进步，达到巅峰。尤其是在二十多岁到四十几岁这个阶段，每一个人都一样，几乎每一天都在进步。

    吴振宇就是这样。

    吴振宇今年二十二岁，而他第一次拿奖，是在十年之后，拿了一个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拿影帝，则是2000年的台湾金马奖。现在只是跑跑龙套的吴振宇，虽然演技比大多数三流演员不遑多让，但是距离杨林的理想程度还是太远。

    杨林捏着下巴，看着镜头里青涩的吴振宇，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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