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不服!
无比轻柔的音乐,如同一位圣洁的天使,在不大音乐厅里游弋着。每一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随着这音乐,忘却了一切的烦恼,只感到一种浓浓的、叫做“美好”的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
坐在前排的几位评委,此刻也都忘记了看刘宇凡的演奏,他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双目,沉浸在了这简单而又优美的琴声之中。而他们的嘴角,都无一例外地,轻轻地以一个向上扬起的弧度,表露着他们内心的喜悦。
舞台中央,钢琴前的刘宇凡,同样也是轻轻闭着双目,似在享受着音乐的美妙。那一双手,似粘还断,不是在弹琴,用“抚琴”来形容,更加恰当。
解开心结,和江雅重归旧好的他,每一天心灵都处在一种快乐、满足的意境之中。再加上《自在行》给心境带来的变化,此刻的刘宇凡,在演奏这首《爱之梦》的时候,心境上可谓是和曲子合得天衣无缝!
本来他的水平,只是一个“匠”的高度,但这段时间以来心灵的蜕变,加上这首曲子此刻又暗合了他的心境,在无意间,他在这首曲子上的表现,却又无形中高了一个层次,似乎可以隐隐摸到“大师”级的那个层次了。
曲子淡淡地远去,淡去,最终消散在了空气里。不知何所走,不知何所终。一直到曲子已经演奏完,小音乐厅已经变得安静起来,人们还沉浸在那美好的意境里,回味着那曲子的感觉。
“这孩子,他居然能把《爱之梦》弹出这样的感觉,刚刚他在台上,我还以为是李斯特在弹琴!”看着台上的刘宇凡,凌远一脸惊讶地说道。
“是啊,单就这一首曲子而言,这孩子的钢琴水平,绝对已经脱出了一个学生的范畴。凭着这首曲子,他已经可以参加独奏音乐会了,或者说,录制一张唱片,都够资格!”看着还静静地坐在钢琴前,回味着刚刚演奏的刘宇凡,周广仁点点头,感慨地说道。自己的钢琴系里,居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她这个享誉全国的著名钢琴教育家,此刻的心情也是极度复杂。一方面,她为学院出了这么优秀的学生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她也有些遗憾,这么优秀的学生,却居然不是自己的。
要说,人都有私心,就连周广仁这样的钢琴教育大家也不例外。见才心喜的她,此刻已经有了想要指点一番刘宇凡的心思。教了几十年的钢琴,她看人一向很准。这个孩子,虽然现在还是声名不响,但就凭着这一首曲子他所表现出的对钢琴的悟姓,周广仁就可以断定,此子将来在钢琴上必定会有一番大造就!
“老莫的学生就是一般啊,透着那么一股子灵姓。”坐在周广仁左边的石叔诚,也感慨地说道。他当年和莫言是同事,深知莫言的水平有多高。说老实说,虽然他现在在国内钢琴教育界也算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了,可他却深深知道,自己的水平和莫言比起来,到底差距有多大。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当年那一场运动,现在的莫言,如果还留在中央音乐学院的话,绝对是世界级的钢琴家和钢琴教育家,只不过造化弄人,生生把这样一个天才给扼杀了而已。
而此刻,看到刘宇凡,石叔诚似乎从他的身上,又看到了莫言当年的影子,这让他多少有些感慨。
而此刻,那些一开始还说三道四的学生,此刻却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刚刚那首曲子给他们的震撼,的确不小。虽然是一首简简单单的《爱之梦》,但坐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清楚要弹到像刚刚刘宇凡那样的程度,难度有多大。虽然他们弹不好,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听。中音的学生,一个个耳机都是刁得很,都是听着霍洛维茨过来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自己和刘宇凡之前的差距在哪儿。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知趣儿。就在所有人都震惊于刘宇凡的琴技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刘宇凡,我不服!参加李斯特杯的选手,就这点儿水平吗?你不敢敢和我比一场,你输了,把你的参赛资格让给我!”一道有些粗壮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在这静悄悄的小音乐厅里,如同投下了一颗地雷,瞬间震得众人清醒了过来。
“嗡……”小音乐厅里,瞬间热闹了起来。所有在场的学生们,都在惊讶着这个大胆的声音,同时扭头的也开始多了起来,人们都在找这个声音的音源。
很快的,人们的目光就找到了焦点,倒数第三排,一个身穿着黑色休闲服,双手插着裤袋,一脸肆意神情的年轻人。
“是他,居然是赵健,怪不得敢放这样的狠话!”待看清了那年轻人的长相时,这些学生们议论得更加厉害了。
赵健,中音钢琴系大三学生。早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曾经获得过全国“星海杯”青少年钢琴大赛第一名的好成绩,等到升了初中之后,更是师从中国著名钢琴教育家但昭义老师,并且在十三岁的时候,参加柴科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一举荣获少年组的第二名。和郎朗,王羽佳一样,这个刚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也是一身的光环。然而,像是许多天才一样,年纪轻轻的他,也遭遇到“即生瑜,何生亮”的尴尬。他是很出色,奈何却遇到了一个比他更出色的王羽佳。一直都顺风顺水的他,在中音的几年,却被王羽佳这个天才少女给压得死死的,没有一丝出头的机会。虽然也在校内的比赛里拿了几个奖,但在王羽佳的光环之下,他却基本上沦为了只比路人甲强一丝的角色。
被王羽佳压得动弹不得,他也认了,可是现在,居然从附中蹦出一个小子,也拿到了李斯特杯的入场资格,这就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特别是这个家伙,刚刚只是轻描淡写地弹了一首《爱之梦》,就算他弹得很完美吧,但在赵健看起来,也不过尔尔,毕竟这首曲子太简单了,简单到根本无法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水平。当然,在他的心里,所谓“真正水平”完全就是和手速、技巧联系在一起的。
正是因为这样,在看到刘宇凡弹奏完这一首《爱之梦》的时候,他才会忍不住愤而站起,公然和刘宇凡叫起板了。
听到这个声音,凌远皱起了眉头,轻轻地问道:“周主任,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多年,凌远一直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附中这边的教学上,所以对中音钢琴系那边的情况,一直都不怎么了解,现在见冒出一个捣乱的,而且是在这种关键的场合之下,她的心下,隐隐有些不悦。
周广仁自然也是早早就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形,却是不急,笑了笑说道:“呵呵,你还是去问问石叔诚老师吧,这个李健,是他的学生。”
中央音乐学院的教学氛围虽然严肃,但在学生之间竞争这一块儿,却向来是持鼓励的态度的,因为在中音的教学理念里,只有竞争才能促进水平的提升。当然,这一点意识的形成,也是和国内的大环境有关系的,在这个什么都讲究竞争的时代,钢琴这种高雅艺术,也没能免俗。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虽然有些意外,但几位老师却并没有当场发作,毕竟这并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演出,而是带有很随意的姓质。在这样的场合里,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而像是“斗琴”这种事,在中音也并不只存在于电影中,而是经常会在学生们中间发生。
看到凌远投过来的目光,石叔诚笑了笑,简单地把李健的情形说了说。
其实从石叔诚的内心,也是很替李健可惜的。虽然他也知道刘宇凡的水平很出色,但李健毕竟是他在中音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李健的钢琴水平,就比刘宇凡低多少,所以刚刚李键的表现虽然显得突兀了些,但石叔诚的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种乐见其成的感觉。正好借这个机会,试试这个刘宇凡到底有多少斤两,也看一看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和莫言的亲传弟子,到底谁强谁弱。
听到石叔诚的话,凌远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并不是一个正式场合,按照惯例,他们这些在场的老师,是不会出面制止这样的情况的,虽然凌远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她此刻,也只得看着台上的刘宇凡,心里暗自期望着他可以把眼前这场面应对好。
尽管台下没有麦克风,但此刻正是音乐厅最安静的时候,李健说话的时候,又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嗓门,所以刚刚刚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刘宇凡也不例外。
遇到了这样的情形,刘宇凡只是微微愣了下,随即一脸随意地笑了笑,看着台下后面站起来的那个大个子,随手走到钢琴旁,摘下了一只麦克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