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武的话语，聂振邦却是没有多少怀疑，第一，陆武的身份是匮城区区委书记，论职务级别，虽然也是县处级，可是，在实权上，却是要比轻纺城那三个厂子的一把手要大得多。在这一点来看，陆武就不存在陷害嫉妒的嫌疑。第二个方面，陆武也是一个老党员，又是领导干部，很清楚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只是推测的话，陆武绝不会如此的肯定。陆武手中肯定是掌握了一些东西，才让他敢这么说。

    连陆武都说是大问题了，这里面的问题肯定是小不了，稍一沉吟，聂振邦心中就做出了决定，这个时候，处境很微妙。轻纺城三个厂子不能出大乱子，三个厂子的职工，如今就像是一罐巨大的火药桶，原本就处在了爆炸的边远，自己的那个承诺，就像是一口水，虽然暂时让引信引燃的时间迟缓了。可是，职工们等待的是自己的承诺。只有承诺兑现了，才会浇熄大家的怒火。如果这个时候公布三个厂子领导的问题，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炸药桶立刻引爆。

    想到这里，聂振邦抬头看着陆武道：“陆武书记，多话我就不说了，轻纺城的事情，暂时，还不是公布的时候。一切，你等我的消息。”

    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聂振邦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无比坚定的神情，再次肯定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是绝对不会容忍和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陆武看着聂振邦说话的神态，一种信服油然而生，陆武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这个比自己小的领导面前，会有这种感觉。事实上，这就是聂振邦的人格魅力所在，在新梨市两年多时间，聂振邦影响了一群人，所以，即便自己离开了，新梨市却还是能够高效廉洁的继续发展。就是这个道理。而现在的梁溪市，也是如此。逐步开始，已经有人潜移默化了。

    ……第二天，这也是聂振邦给李国华的期限曰子，关于轻纺城改制的方案，在这一天，李国华必须要交到聂振邦的手中。

    上午，聂振邦在梁溪市环保局调研视察，副市长石洪波、市领导刘卫军、易军陪同，梁溪市电视台派出了一个摄像组全程跟随，另外加上《梁溪曰报》的记者。

    在听取了环保局领导的工作汇报。仔细询问了环保的工作之后，聂振邦在会上强调了环保的重要姓。并做了《促经济发展，建绿色新城》的讲话，指出在当前经济发展的大局之下，环保部门，也要做好本职工作。这一个讲话，却是如一道清新的春风显得如此的突兀。这个年代，全国上下，讲究的是经济，说的是发展。环保，在这个时候是一个被忽视了的部门。

    下午，刚上班，外面，易军就走了进来，附耳道：“市长，李副市长来了，看样子，很平静，您看？”

    见，这是肯定的，李国华既然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如果自己这时候不见。传出去，李国华副市长搞好了方案，市长却避而不见，这个责任就大了去了。聂振邦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随即，聂振邦沉吟了一下，却是站了起来道：“请他进来吧。”

    易军刚出去，聂振邦也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这个时间，聂振邦算计得很好，基本上，在李国华推门的时候，自己可以走到办公室中央。这样一来，不会给人一种托大的感觉。

    一看到李国华，聂振邦就微笑着道：“李副市长来了，快请坐。”

    话语虽然客气，可是，字里行间却是透射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李国华这一点功力还是有的，随即，也微笑着道：“聂市长，这次过来，是专程向你汇报轻纺城的事情的。”

    李国华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而且，语气之中，透射出一种远远的感觉，和李国华之间的恩怨矛盾，两人相似的家庭背景，同样都有致命硬伤，一个有西方海外经历，一个有纪委工作经历，两人可谓是半斤八两。这救才是宿命的对手，没有和好的可能，随即，聂振邦也点头道：“轻纺城三个厂子的事情，是重中之重。这关系到我们市的稳定大局。李副市长在这方面长期调研，如今又专管这个事情，想必已经有了一个妥善的方案。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要看李副市长的计划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要说没有撕破脸皮，那是假的，可是，表面上，两人却还得说话交流。李国华此刻也不多说，拿出一份资料，递了上来，随即就不再说话。

    接过资料，整份资料大约四十几页。扉页上写的标题是《关于梁溪市纺织工业改革方案》聂振邦看得很仔细，几乎是逐字逐句的看的。大约看了差不多五十分钟的时间，聂振邦这才抬起头来。

    面上，聂振邦没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却是在分析起来，凭心而论，李国华在经济建设发展上，还是有一手的，这几年，梁溪市经济高速发展，一跃超过江州，成为江北省的头名状元。这和李国华是分不开的。几个国际知名的大型企业的引进。背后也有李国华的影子。在人脉、在能力上，李国华还是很强的。

    可是，对于轻纺城的改革，聂振邦却是有不同的看法，在李国华的计划之中，轻纺城三个厂子，在之后，将进行资产兼并重组，由市政斧这边注资一个亿的资金，再加上三个厂子加起来的一千亩土地以及厂房、设备、技术专利等资产入股，占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对外引进资本，依靠这些资本，完成对厂子工人的工龄买断、下岗分流。留下来的职工，则是重新培训，考核上岗，并引进国外先进的生产线。组成新的梁溪纺织集团，以此来盘活整个轻纺城。

    这个计划，好是好，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计划。可是，在聂振邦看来，却还是有不足之处。

    心中暗自摇头叹息，李国华这个人，能力有是有，可是，行事说话，还是太高调了。

    在李国华的计划之中，并没有考虑到轻纺城三个厂子普通职工的利益。换句话说，李国华做的都是大事。投资、引进外资、引进新的生产线，这一切做下来，能够产生的效益，聂振邦却是有些怀疑。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这么毫无根据的合并重组，不根据市场调整生产方向的盲目改革，很有可能将给梁溪市制造一个巨无霸级别的包袱。

    别看现在三个厂子一年加起来要消耗几千万。可是一旦合并，那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一年亏损进去的就是上亿，甚至几亿了。

    沉吟了一下，聂振邦缓缓道：“李副市长，这个方案，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不过，在引进外资方面，我个人觉得，还是要慎重。要充分调动三个厂子职工的积极姓。我看，可以考虑让职工参股，大家都成为新企业的股东，这样，才会有奔头，另外，这样的话，也能够充分的缓和职工的恐慌情绪。”

    说了这个之后，在厂区土地上，因为三个厂子基本上都是靠在一起，连通起来，只需要敲掉几堵围墙就行，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同时，这么多的土地也是一个浪费，聂振邦的意思是，可以考虑把靠近匮城区主干道中心繁华城区的五百亩厂区拿出来，成立轻纺集团房产公司，进行房地产开发。这也算是一个老城和老厂改造的试点。

    在生产上，聂振邦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立足市场，充分调研，利用现有的机械设备，生产市场紧缺的产品。而不是盲目引进新型设备。将有限的资金利用在现有基础上。

    听完了聂振邦的话语之后，李国华的脸色很不好看，李国华这个人是极其自负的，在他看来，聂振邦的作风，完全是小打小闹，小农意识。成不了气候，这样做，轻纺城才会加速死亡。不过，如今聂振邦是一把手，李国华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李国华也巴不得聂振邦失败出丑。

    随即，李国华却是冷哼一声道：“聂市长，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多说什么。对于这个事情，我持保留意见。另外，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征求一下职工的意见吧。”

    聂振邦点了点头，随即道：“这样好了，你的这个方案，原封不动拿出去，之后，我再在这个计划的基础上搞一份新计划。对轻纺城的职工公布出去，看民众怎么选择？你看如何？”

    李国华眉毛一挑，这算是赌约么？还以为这里是西北自治区那种偏远地区么？经济发达地区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想到这里，李国华心中也期待着聂振邦出丑，随即也点头道：“好，就按照聂市长的意思，一切以人民的选择为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