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牧怎么会承认自己被诓了？所以必须咬定是对方求自己来的。

    然而忒弥斯也硬气的很，非说是蓝牧自己选择来救人的。

    两人在这僵了半天，就在蓝牧准备离开时。

    屏幕下方一个喇叭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的是美式英语。

    “行了，忒弥斯。你派人通知他不就是期望他能来月球吗？”

    忒弥斯平静道：“谁也没有要他来，是他自己来的。”

    蓝牧问道：“你是谁？”

    苍老的声音说道：“你可以叫我断，加百列阁下。”

    “你就是断？”蓝牧说道。

    断笑道：“你知道我？”

    “当然，盖娅已经是我的属神……”蓝牧如此说道，事实上他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断，这个华人老头是他所了解到的第一个首领级人物。

    断无视了盖娅的情况，依旧笑道：“尽管这有违我们的原则，不过保护人类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加百列阁下。”

    蓝牧说道：“没错，为了人类，我屈尊与你们合作，只是希望在我消灭虫族时，你们别拖累我。不过你们应该清楚，合作只是到虫族灭亡为止。”

    虫族灭亡后，下一个就轮到天使了，CANC与蓝牧必有一战，这是立场问题。

    两边谁都知道这个情况，甚至断和忒弥斯已经有了面对组织覆灭的心理准备。

    只见断笑道：“只要能消灭虫族，CANC与其陪葬也可以接受。”

    ……

    月球背面在地球上是观测不到的，即便观测得到，平民老百姓也根本不清楚那里有什么。

    整个月球向外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这种光将虚假的影像投射地球，在地球人的望远镜中月球是亘古不变的。

    然而事实上，数百个太空基地建设在月球，数以万计的卫星遍布月球上空。

    在距离月表三千公里的地方有两个庞大的太空站，还有数千艘航天飞机、无人探测器长期巡逻，

    甚至在看不到的地下，也有庞大的防御设施抵御虫族，那是第一重防线。

    人类与虫族的战斗一刻也不停息，从地下到月表，再到高空，分别是三重警戒带：黄色警戒带、橙色警戒带和红色警戒带。

    事实上在地球还有一重进行大气外拦截，一旦这最后一重防线被冲破，战场将延续到地球上来，届时CANC也无能为力了。

    这被动的防守下，四十年来死了太多人，他们也想过彻底消灭虫族，可最好的一次成绩，也只是突破到月球地下一百五十公里处，距离推算中的核心巢穴还有八百公里，那是一个令人绝望的距离。

    “谁能想到，一个组织在月球建造了如此宏伟的阵地，足以令各国羞愧。”

    蓝牧来到月球1号太空站，不禁感慨。

    在从断的口中得知了月球详细状况后，最终他还是决定提前灭虫。

    这是一场战争，每持续一天，都要多死不少人。

    看着月球表面时不时涌出千奇百怪的虫子，有大有小，向着各种方向冲击。而太空站、卫星、航天器上立刻发射出杀伤性武器，可结果却是被反射或者干脆被吸收掉。一旦发现这种情况，攻击就停止了，转而是一群航天员持着各种闪闪发光的幻想武器进行攻击，大量地杀伤虫族。

    这群人有的甚至不用穿宇航服，直接穿着护甲就在太空中暴露着。

    不用问，肯定是某个收容物的特效，让人体可直接暴露在太空环境中。

    看到人们杀退了海潮般的虫群，也不追又退守回各自的位置。

    “看来你们暂时还能很轻松地抵挡。”蓝牧说道。

    忒弥斯在一旁的屏幕上出现说道：“不，这只是在大规模攻击前，为了先消耗掉我们的武器储备，让成千上万只虫子发动自杀式冲锋。等到真正的进攻时，整个月球几乎所有地方都会冒出虫子，各种兵种搭配，有专门摧毁重型武器的，也有专门自爆冲击阵型的，还有防御能量攻击顺带吸收伤害的……每当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人手都会严重不足，非得拼尽全力，牺牲掉不少人才有可能击退他们。”

    蓝牧忍不住问道：“你们就没有一种方法能彻底消灭虫子吗？”

    忒弥斯在一旁的屏幕上出现说道：“没有。”

    “先后使用了十六个收容物对付虫子，但最终全都失败。”

    “无论是可以溶解所有地球生物的液体，还是任何人看了都会睡着的画，亦或是随机令周围物体爆炸的厄运娃娃……”

    忒弥斯向蓝牧述说着虫族进化史，其实也就是在说这么多年，他们的抵抗把虫族养得多肥！

    CANC收容的众多藏品中，仅有极少数的能大量杀伤虫群，可也仅此而已，这些收容物的特性后来都被适应了。

    各种各样杀虫的手段，让虫族几乎全方位地进化着，它们掏空了月球，吞噬了无数的资源，数量庞大到无法计算，越来越强，越来越无解。

    不过能抵抗这么久，说明他们部分收容物还是有用的，其中最有用的，当属‘幻想右手’。

    这是一只假肢，材料未知，坚不可摧。会随着装载它的主人身体不同进行自动调节大小粗细，而且装在断臂上可以跟真的手一般使用。

    而它最令人震惊的，就是可以把手伸进电脑屏幕、电视机屏幕、甚至电影大荧幕中，如果那里正在播放动漫、电影之类的作品，这只手能将其中纯幻想的超凡物品拿出来，而节目还照常播放，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然而可惜的是，它只能拿取神器、魔法道具之类的东西，而任何沾边科幻的东西都无法提取。并且假肢的长度有限，拿取的东西还不能太大，否则捏都捏不住。

    超凡物品被具现化出来后，威力大幅度削弱，并且持续时间有限。曾经CANC专门制作了一部动漫，就是为了创造一个专杀虫族的神器，结果当然不如人意，效果被一顿暴削，最后还是被虫族适应了。可即便如此，这样的衍生物也为CANC提供了丰富多彩地对敌手段，不断地可以有新的方法克制虫族，也正是靠着幻想右手，月球防线才坚持到了今天。

    蓝牧越听越不对劲，CANC有个能具现化幻想武器的收容物他是知道的，也见识过不止一次了，非常给力！

    可从盖娅的提供的情报中，那是个类似3D打印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假肢。

    盖娅当时是不可能骗蓝牧的，所以要么是忒弥斯撒谎，要么是盖娅被欺骗了。

    “忒弥斯，我说过，盖娅现在是我的属神，你不要试图瞒骗我。”蓝牧说道。

    忒弥斯很从容道：“我想盖娅告诉你的，是一个打印机吧？副作用是吸收人类的空想能力……”

    蓝牧点头道：“没错……你们骗了盖娅，对吧？”

    忒弥斯说道：“我们确实欺骗了盖娅，因为幻想右手的使用者零十就是盖娅的舅舅，他有权向他唯一的亲人隐瞒真相。”

    “我记得盖娅是孤儿……”

    “她的父母死在了一次收容事故中，也正是她成为了孤儿，我们才把这个零十妹妹的女儿带进了组织，并且从小以阐道者的方式培养她，零八成为了她的导师。”

    蓝牧问道：“那又要隐瞒什么真相？”

    “幻想右手副作用曾经的确是吸收空想能力，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如果长期滥用，会让全人类失去创新，这等于锁死了人类的未来……你觉得我们会滥用这样的收容物吗？”

    蓝牧一听就懂了，不过什么叫曾经是？

    “难道副作用还可以改变？”

    忒弥斯略显哀伤地说道：“人类的想象力就是一种财富，要想拿取幻想武器，就要支付这种财富。但这不是绝对的，假肢的主人可以关闭这项支付机制，转而接受赖账的惩罚！”

    蓝牧明白了，这个收容物可以赖账而已，但其实只是把副作用的代价转换成了另一种代价。

    他问道：“什么样的惩罚？”

    忒弥斯说道：“赖账的惩罚是灵魂煎熬，间歇性爆发一段时间，如果多次赖账，煎熬还会加大！持续时间也会延长！这是一种直接作用在心灵深处的超级痛苦，没有任何方法能缓解这种痛楚，它比身体上的任何创痛都要恐怖，常人连十秒都受不了，痛得令人崩溃。在我们组织一共有九个阐道者候选人使用了它，除了零十以外，记录最高保持者坚持了半个月就放弃了，一共忍受了两个小时。”

    蓝牧说道：“放弃是……”

    “自杀。假肢一旦融合身体就无法拆卸，除非死亡。而且灵魂痛苦并不致命，甚至不会对身体造成创伤，它仅仅是一种煎熬，足以摧毁最坚强战士的意志，几乎所有人都屈服于这种痛苦。”忒弥斯平静地诉说，虽然他展现出来的只是一副冰冷的图像，但他显然也非常痛苦。

    蓝牧忍不住问道：“盖娅的舅舅……坚持了多久？”

    忒弥斯严肃地说道：“三十九年零十一个月，一共忍受时长4579个小时，这个记录还在增加，至今为止还没有放弃……也正是零十的存在，才让‘所有人都屈服于这种痛苦’这句话多了‘几乎’二字。”

    “……”

    蓝牧沉默了，灵魂痛苦这种煎熬他当然清楚，炎魔和白泽他们的灵魂契约中就有，作为出卖给炎魔的灵魂，他随时可以对契约对象发动灵魂煎熬。

    这种痛苦是不致命的，它不是真正的伤害，但很容易摧毁受难者的意志。

    以前白泽受到的那种痛苦，都还不是最高程度的，即便如此也完全忍受不了，几秒钟就让他崩溃。

    蓝牧几乎无法想象，零十这四十年怎么过来的。随着他使用幻想右手的次数越多，后期的痛苦被放大到让人想象就惊恐的程度，忍受时间也大大延长。

    四十年的累积，未来每一次爆发这种痛苦，都是一次地狱般的折磨。

    “这还是人类吗？怎样的意志力让他忍受到现在都不放弃的？”

    为了不让人类失去想象力，又能有力量抵抗虫族，那么使用它只有两种后果。一种是轮流牺牲法，让人无所畏惧地赊账，然后自杀，下一个再补上，再自杀……另一种方法就是现在这样，意志硬抗。

    零十选择了后者，独自承受了所有的代价，并坚持了四十年。

    蓝牧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尤其是这种煎熬毫无盼头，更容易让人放弃。

    “人类总能创造奇迹……”

    “有必要见一见这个零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