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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9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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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说起陈艺就要结婚的事实后,我无法表达内心的痛苦,就这么麻木的站着,目光停留在一块很方正的石头上,一片月光落在上面,就连长在上面的杂草都有了影子。

    肖艾微微起身,然后很费力的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扔给我说道:“抽支烟。”

    我接住,是云南这边产的玉溪烟(软境界),价格很贵,但里面只剩下了十来支烟,于是我向她问道:“你哪来的这个烟?”

    “我刚刚唱歌的时候,一个游客要给我钱,我看他手上的烟不错,所以没要钱,就要了这小半包烟。我想:如果我们有机会见面的话,我是愿意送给你抽的。”

    我心中有些许的感动,又看着她身上那件倚在墙角上沾了不少白灰的大衣,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在流浪!”

    “难道在南京的时候就不是流浪吗?”

    我想起了她在南京的生活,没人管没人问,虽然不愁金钱,却也和流浪差不到哪里去,可我不愿意对着她说出这个事实,因为她会难过,如果一个人有家的话,谁也不想在这个世界里流浪。

    她摆弄着手上的吉他,不太在意的又说道:“反正在南京是流浪,在丽江也是流浪,我反倒觉得丽江更自由,反正这儿也没有人认识我,我想坐在地上唱歌就坐在地上,在南京嘛,我是有偶像包袱的!”

    她看似不在乎又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有点想笑,许久之后终于看着她说道:“你有点可爱,你知道吗?”

    她抬头看着我,也不再摆弄手上的吉他,却没有说什么,一会儿之后拿开琴盒,从下面将那盒泡好的桶面拿了出来,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点上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们都很安静,她吃晚餐,我看着月光皎洁的世界,想象着远方会不会盛开一朵最灿烂的花朵,这样世界也就不显得那么苍白了,而明天自然会有一个好天气,阳光自然,空气清新,风不冷不热……

    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我又不可避免的被晚上的寒冷拉扯回了现实中,我再次想起了陈艺即将结婚的事实,尽管我说了出来,肖艾却并没有安慰我,但我已然没有刚刚那么痛苦,因为我早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结局。

    可是,当烟完全吸完时,我的心又是一阵剧痛,这么多年我和陈艺就像风和炊烟,只有她才能将我的生活带到更远更美的地方,但她却在此刻放手了,以后我必须独自面对生活,从此再也吹不来她这么温柔的风……

    我想回去了,如果陈艺还没有休息的话,我想再和她坐在客栈的阳台上喝点热茶,聊会天。

    可我们还能聊些什么呢?

    我又续上了一支烟,神情落寞的看着远处一间客栈上挂着的竹片和风铃,听着它们传来的声音,这个观景台上的夜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哪怕只是一丝风吹草动也能被我的感官所接受。

    ……

    肖艾起身将吃完的桶面盒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等她回来再次坐下时,我也顺手帮她掸了掸大衣后面那一块蹭到白灰的地方,于是她又变得干净了,干净的头发,干净的面容,干净的衣服,像一束在月光下生长的花朵,纯净大方!

    “江桥,你会吹口哨吗?”

    “当然会。”

    “会吹口哨的男人都不要脸,肯定没少在大街上对着美女吹口哨吧?”

    如果她问我会不会吹口哨只是为了骂我不要脸,那我还真是哭笑不得!

    她又说道:“今天晚上住宿睡觉的钱还没有赚到,所以今天晚上我还得唱下去,待会儿我想唱的歌,在副歌开始前有一段口哨声,很简单的,你只要记住拍子就可以了。”

    “不用去赚钱!其实,我可以请你睡觉的。”

    肖艾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不妥,赶忙改口:“口误口误,我可以请你住宿,现在是淡季,客栈的房费基本都不贵!”

    “老流氓!”

    我被她骂的有些尴尬,又抬手吸了一口烟,然后一阵干咳,和她相比我确实老了那么几岁,再结合我刚刚的言行,所以“老流氓”的称谓还真是实至名归!

    她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让我替她付房费,下一刻便用吉他弹出了一段很暖,很舒心的节奏,然后对我说道:“在我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时,你就开始吹口哨,等我用手指敲击琴板的时候你就停止,整首歌就只要你吹这一小段,所以很简单。”

    “哦,好!”

    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肖艾又不放心的追问道:“你确定听明白了吗?”

    “等你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时,我就吹口哨,等你用手指敲击琴板时,我就停止。”

    “算你还能教……”

    肖艾说着便结束了歌曲的前奏,她开始唱了起来:“还有什么能够盛开,你知道我一直很乖。我们的过去是一片稻田,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妈妈don't letdown,妈妈go with the wind。蒲公英和炊烟都在等你,你的孩子一直很乖……”

    关于唱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不过这首歌的旋律是如此简单,所以在肖艾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时,我便吹起了口哨,而且都吹在了调子上。

    我很伤感,因为这首歌就好像是为我和肖艾量身定做的,我的妈妈已经离开17年了,我很想她,可我并没有迷失,我一直很循规蹈矩的在这个世界里活着,所以我最大的乐趣也仅仅是养花种草,我从不迷恋夜店,不迷恋这个世界里以丧失良心为前提而换来的捷径;我只是一个简单,或许有点喜欢抱怨的婚礼策划师,我辛苦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很有节制,我一直很乖!

    而肖艾和我一样,在她的妈妈离开后,她也没有迷失。现在的她自力更生,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琴行,然后负担起了自己的生活,她很乖,也很棒!

    也许是因为歌曲太简单,也或者我们都走心了,所以仅仅一次磨合,我们便能熟练的演绎这首歌曲,而这也是我觉得肖艾演唱的最为动情的一首歌。

    当歌曲演唱结束后,我终于向她问道:“蛮好听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她有些伤感的回道:“歌的名字就叫《妈妈》,是我们南京音乐圈一个小有名气的**音乐人创作的,现场版的更好听。”

    我下意识的追问道:“是袁真吗?”

    她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作答,我知道此刻的她并不想说太多的话,她还沉浸在这首歌的伤感中,而我也一样,我不自禁的想起了远在南京的那座纺织厂,想起了我曾在那里收获了多少希望,又承受了多少失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艾终于转身看着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的我。月光下,她的神情是那么落寞!

    我也一直看着她干净的短发和白皙的皮肤,她是个娇俏有仙气的姑娘,尽管这点我已经反复表达过很多遍,但在这个意境下,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美着,她的美丽是上帝喝了酒之后的慷慨之作,唯一能和其媲美的也就只是我在南京“莫愁咖啡店”见过的那个怀了孕的女人。

    她看了我一会儿之后,终于向我问道:“江桥,你看我这么爱玩,又不靠谱,以后会是一个好妈妈吗?”

    “会,你不会再让你的孩子重复你现在的痛苦,因为你知道这样的痛有多痛!”

    “这么看来,以后你也会是个好爸爸,对吗?”

    我点了点头,我更不想让我以后的孩子承受我直到现在仍没有能够摆脱的痛苦。

    此刻我们并没有明确表示,我们会成为同一个孩子的爸妈,但我还是在自己设想出来的画面中笑了笑,肖艾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起身拉着我的胳膊说道:“快起来,我们去唱歌,今天晚上我可不想赚不到住客栈的钱。”

    ……

    一处人流相对密集的地方,我和肖艾站在一棵柳树的下面,然后将她那顶红色的针织帽放在了地上,等待着会有一些慷慨的游客,打赏一些她今天晚上住客栈的钱。

    漂亮又有才的姑娘天生吸引人,肖艾还没有开始歌唱,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多围观的人,等那舒缓且有些温暖的前奏一出来,已经有慷慨的人往那顶针织帽里扔了十块钱,或许这个慷慨的人懂吉他,所以他的慷慨并不是冲着肖艾的美丽,而是她的吉他技艺。

    “还有什么能够盛开,你知道我一直很乖。我们的过去是一片稻田,还有什么值得期待。妈妈don't letdown,妈妈go with the wind。蒲公英和炊烟都在等你,你的孩子一直很乖……”

    我并没有什么表演经验,可是当肖艾唱到“你的孩子一直很乖”时,我便本能的帮她吹起了口哨,并看着演唱的她,企图一直能够完美的跟上她的节奏。

    此刻,灯光在流转,微风吹动着还没有落下的树叶,两个和孤儿一样的男女,面对着从万千世界里赶到丽江游玩的旅人们,唱着心里最想唱的歌!

    不管未来如何,我一定会深深记住这个夜晚的,而在这个郁郁寡欢的世界里,要记住这样一个夜晚和一位有点任性有点可爱有点伤感的美丽姑娘也并不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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