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之后，我才将肖艾的证件都还给了她，然后我们各自去领了登机牌，而飞机要在一个小时后才起飞，目的地是上海。

    候机大厅里，我和乔野坐在一起，肖艾和秦苗则各坐在我们两边，也不知道是因为旅途疲惫，还是因为要回国面对那些悬而未决的麻烦生活，我们四个人都显得非常沉默，全程几乎是零交流。大概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秦苗才隔着我和乔野，向一直在看杂志的肖艾问道：“要一起去个洗手间吗？”

    肖艾抬起头看了看她，而后同意了，然后又将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了我的腿上，示意我帮她保管。

    看着她俩结伴离去的背影，乔野拍了拍我的腿说道：“你不想看看她的包？说不定里面有个笔记本什么的，那你不就能弄清楚这些年她是什么心情，怎么过下来的了嘛。”

    我下意识往那只白色的皮包上看了看，心中一动，倒不是相信里面有笔记本，只是单纯因为爱她，而产生的窥探欲。当然，如果里面真的有一个笔记本什么的，就更好了。

    我对乔野说道：“不好吧，要不了一会儿她就出来了，要是知道我翻了她的皮包，会不把我当人看的。”

    “她现在也没把你当人看吧，要不然怎么下得了手这么折腾你！”

    “说的有道理。”我附和了乔野一声，便将皮包的拉锁给拉开了，里面除了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用品之外，便是一沓面额很大的欧元最显眼了。

    乔野也很贱的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对我说道：“江桥，再往里面的夹层翻翻，小秘密一般不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啪”一声，将肖艾的皮包合上，然后回道：“你怎么不把秦苗的皮包拿出来翻一翻。”

    “她和我之间没有秘密，我们是一对特别坦荡的夫妻。”

    “你少来，就算我和肖艾之间不坦荡，你凑进来要看她的皮包又算怎么回事儿？她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这不就是想替你壮个胆嘛，再顺便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是看漏的。”

    “不用，我胆儿已经够肥了。”我说着又将肖艾的皮包扒开来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对我而言有价值的东西，而乔野也将自己的头缩了回去，然后神神叨叨的将秦苗的皮包也扒开来看了看。

    片刻之后，肖艾和秦苗俩人又一起回到了候机大厅，可是却在一个卖旅行用品的店面门口停下了脚步，然后说着些什么，表情也越变越严肃……

    这吊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向乔野问道：“她们在聊什么呢？”

    乔野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没感觉她俩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停了停，乔野又向我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肖艾应该和苏菡的关系不错吧？”

    “是挺好的。”

    “可能是秦苗在向她打听苏菡的事情吧。”

    我想了想，在肖艾和秦苗之间，好像能说的也就只有苏菡这个女人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又向乔野问道：“现在秦苗是什么态度，是打算成全你和苏菡，还是打算这么一直和你过下去？”

    “她现在没有特别明确，也不太和我说这个事情。”

    我有点不可思议的回道：“这次你们一起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苗头都没有感觉到。”

    乔野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然后重重拍了拍，片刻的沉默之后才对我说道：“多少能感觉一点，她好像在等什么结果，这次出国绝对不是散散心这么简单，更像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对于我来说，这种不明确的态度，挺让我感到心慌的！”

    我看了看乔野，然后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因为这是一件在没有确定之前，绝对不能多说的事情，而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当年造成秦苗流产不能再生育的人是苏菡。

    片刻之后，我终于拍了拍乔野的肩，安慰道：“秦苗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做事有主张，你放宽心就行，因为无论她做什么决定，肯定都是以不伤害你为前提的。”

    乔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而秦苗和肖艾也在同一时间走了过来，我将肖艾的皮包还给了她，然后我们一起沉默到了检票上飞机的那一刻。

    ……

    上了飞机之后，我和肖艾相邻而坐，秦苗和乔野则去了头等舱，这给了我与肖艾单独交流的机会。我们各自睡了一会儿之后，空乘人员便给我们送来了飞机餐。吃饭过程中，我一副闲聊的样子，开口向她问道：“刚刚在机场的时候，秦苗和你聊什么了？”

    “随便说了几句。”

    “我不信，她找你聊的肯定不是小事儿。”

    “你要是这么认为，那你去问她啊，干嘛要问我？”

    我指了指将经济舱和头等舱分隔开来的那扇门，然后回道：“我觉得我们是一个阶级的，问你比问她更有亲切感……你想想，我要现在跑去问她，首先那扇门我就进不去吧。”

    “那你可以现在去办理一个升舱，和她坐在一起不就行了……我和你也不是一个阶级的。”

    我就这么被肖艾给怼了回去，我的心中有点不快活，继而对她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会让我怀疑，以前跟你经历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我现在在你面前呼吸重了，你都觉得嫌烦？”

    “不是，我没你想的那么讨厌你，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停了停，她又说道：“昨天没睡好，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也睡吧。”

    肖艾说着便将没有吃完的饭递给了空姐，然后靠在一个可以支撑的东西上，闭上了眼睛，而我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可是却不能像她那样说睡就睡。

    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我打开行李舱，从自包里找到一条旅行用的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看她睡的那么安稳，自己也才渐渐有了一点睡意，而后便睡了过去。

    ……

    断断续续睡了这么几次之后，飞机终于在上海的虹桥机场降落了，我又回到了这片自己非常熟悉的土地。我听的懂这里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可是我自己却好像丧失了表达的能力，我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漂洋过海等到肖艾之后，能够收获什么？她就像一匹会飞的野马，随时可能离开我这片长满绿草，只为留住她的草原。

    出站口，我们四人拖着行李箱并肩站着，片刻之后便等来了杨曲，而在上海，能在这个时间有空闲过来接我们的，也就只有她了。

    她先是和我拥抱，又与秦苗和乔野打招呼，然后才走到肖艾面前，对她说道：“你和我哥有过一段过去，虽然现在已经散了，但我哥却还一直惦记着你，所以叫你一声嫂子，你不介意吧？”

    杨曲的话说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肖艾的身上，但她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回道：“你怎样叫都可以……但我觉得还是叫姐更合适。”

    “行，那我还是叫你姐吧……待会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你嫂子是挺不合适的。”说完这句，杨曲又转而对我说道：“哥，今天晚上就留在梦想树过夜吧，房间都已经给你们留好了……对了，妈也在上海，她说想见见你和肖艾。”

    我根本不想被打扰，便有点不太高兴的向杨曲问道：“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杨曲一脸委屈的回道：“你在哪儿住哪个酒店，她都门儿清……所以你觉得你回来的消息，需要我告诉她？”

    我愣了很久，才说道：“听了你的话，我感觉手上有点冒冷汗，你信不？”

    “信，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比这个更恐怖！”

    杨曲一脸同情的看着我，然后又说道：“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去和她聊一聊吧，她对你们的事情真的是门儿清，就连你们这段时间没有住在一起她都知道，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还能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想和你们聊一聊，毕竟你们还没有把事情做绝。”

    我没有想到刚下飞机，杨曲就带来了这么一个几乎没有选择余地的消息，我转身看了看肖艾说道：“我是有必要去和我妈谈一谈了，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想先去南京的话，我现在就开车把你送到动车站，你坐动车过去……我在上海待一夜，然后就回南京找你。”

    却不想，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秦苗，接过我的话又对肖艾说道：“如果你心里有江桥，我觉得你还是去和他妈见一面，把你们的感情好好和她说清楚……如果你心里没有江桥，更应该去见一面，因为你得当着江桥家人的面把话说开，要不然江桥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对你的幻想中没办法走出来……这对他不公平，真的！”

    肖艾看着秦苗，过了很久才低声回道：“所以在我选择和江桥回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对吗？”

    秦苗回道：“算是吧，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要不然怎么会留住江桥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你在没有选择的基础上，早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希望，在罗马的这些天是你们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这样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秦苗的话让我是一头雾水，我就这么看着肖艾，等待着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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