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节:酋长们(下)
“这是我部落世代珍藏的天外飞铁,重六十七斤……”
“这是十三年前,我们砍下的雪风岭山顶的铁黑桦树主干,异常的珍贵……”
“这是马拉部落目前为止最好的骏马,体重八百五十斤,膘肥体壮、马力十足……”
“这是今年最好的十匹马驹子,公母各一半……”
马拉每说一样,大帐门口的管事就在账本上记一笔,其他酋长首领们脸上的表情就更复杂些。
其实,真要论实力的话,马拉部落在本地是垫底的,不到千人的规模,只比那些依附大部落的小家族好一些而已,但历代的酋长都深谙拍马屁和顺从之道,看看马拉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东西不多也不贵,但意思跟姿态都不错,还带着一股掏家底的狠劲。
“很好,鉴于你的顺从和诚恳,我祝你的部落今年风调雨顺,牛羊肥壮。”在马拉献完了贺礼之后,汤森开口了:“做为本地的当家老大,我对你和你的部落还有点殷切希望,你想听听看吗?”
“我的王,我们部落在上次的事情里没份,后来有几个瓦胡族人从我们的地盘上走,借了我们的马,我们都装没有看到。”刚刚站起来的马拉又单膝跪下了:“我的王,这都是真事。”
“很好,那么从现在起,我给你不用向我下跪的荣誉。”汤森脸上露出了微笑,一个厉害的首领,不一定真要拿出大量好处撒给手下,而是能把那些不是好处的东西当成好处赏人。
“我希望马拉部落今年为我提供一百匹战马,三百匹驮马,一千只羊。有困难吗?”
“有……”马拉咬咬牙:“但我们能办到!”
“很好,如果你在第一场大雪之前办好这件事情。”汤森的手指向跪在身旁的那些马奇贵妇:“这里的女人,你就可以挑一个带走!”
马拉的眼睛“叮!”的一声就亮了,对他这种从来都是被欺负的小酋长来说,骑马奇酋长女人的机会,这辈子很可能就这一次——涌动着复仇之欲火的目光,立刻攀爬向美女们。
“你现在敢流一滴口水,我就扒了你的皮。”汤森一挥手:“回去坐好!”
“是!”马拉立即变了正常脸色,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很严肃,但腰却挺直了。
“我的新规矩之一,就是我好,那么大家就好。你顺从我,我就善待你。”汤森开始点名:“本地最大的放牧部落的酋长,请站出来。”
大伙儿的目光立刻转向客位第六座左侧的那位中年人。一直低着头研究桌子木纹的中年人站起来,慢慢走到中间,向汤森行礼:“汤森大师,翰台部落祝大师永远健康,祝贺荆棘玫瑰的旗帜永远发出金子般的色彩……”
“翰台酋长,你的祝愿我收到了,其他的话下来再说。”对这种连礼物都没怎么预备的人,汤森并没有七情上脸:“现在请你说一说,翰台部落今年能给我送多少东西来?”
“最干净的是泉水,最真诚的是人心,”翰台酋长动情的念着谚语,然后行礼:“汤森大师,我们翰台部落竭尽全力,今年能为荆棘玫瑰送上两百匹战马,四百匹驮马,两千只羊!”
“竭尽全力就这么多?”汤森的指节敲着座沿,似笑非笑的看着翰台酋长,再次问:“再想想看,能增加吗?别的东西有吗?”
“汤森大师,今年只能是这么多了,如果不管不顾继续增加的话,我们明年就很难维持。”翰台酋长满脸为难,又开始了谚语表演:“一勺勺积累的东西,不能用桶倒出去。”
“我对手下的规则之一是,如果有困难,你说出来我会帮忙。但如果你欺骗我,那么后果会很严重。”汤森脸上的笑容依旧:“翰台酋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珍惜啊。”
“汤森大师,我的内心是赤诚的,像金子一样闪亮。”翰台酋长坚持自己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像花岗岩一样不会改变。”
“哦。我其实也很希望这样,但我对你的装疯卖傻已经受够了。”汤森脸上的笑容变冷了:“牧草呢?我不说,你就装不知道是吧?”
汤森这句话出口,不但翰台酋长的身体跟着抖了抖,就连之前被夸奖的马拉都变了脸色。
草场,确切的说牧草,这才是一个放牧部落最重要的财富。
在座的酋长首领们是土著不假,但他们不是蠢货。在汤森的高压和威严下,马拉固然有一肚子的小聪明显露,但翰台酋长也绝不弱于他。他对汤森的隐瞒或者说欺骗,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愚昧和狂妄,而是在对汤森和荆棘玫瑰有了一定了解的基础上,所做出的理智判断。
他的第一个判断是正确的,汤森不是西海岸人;他的第二个判断也是正确的,荆棘玫瑰的发展方向不是毁灭本地土著;甚至他的第三个延伸判断也是正确的,异能大师汤森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本地人身上,他的目光是向上昂视的。
最重要的是,汤森跟马拉的交谈中没有提到牧草的事情,而马拉这个油滑的家伙也没有点破,这就对翰台造成一定程度的误导。种种条件综合起来,翰台很自然就得出了汤森不熟悉放牧、也不熟悉马匹的结论。
保护自己的财富和实力,这个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先欺瞒他,然后转移马群,这样的应对方法没有错。
汤森手下的那些人其实不足为虑,比如瓦胡,虽然他生于斯长于斯,但其实也不知道放牧的事情,因为这里是知识极为贫瘠的西海岸,每个部落都会保守自己的秘密和生计。
就算是荆棘玫瑰的老练马夫,他们也只是知道什么马每天吃多少草料、平时和病时如何照料、如何配种接生、如何上蹄铁……这都属于对马匹的使用;至于大批量放牧和喂养马匹,那是另外一回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