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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82 斩断云空(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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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雨幕犹如一道随风而来的巨大刷子,狠狠的清洗着眼前的梅州城墙

    闪电犹如一道银蛇在空中划过时,显出这座残城在夜幕下坍塌大半的一个墙段,即使是在雨中,焦黑的砖石和斑斑残缺依然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雨水打在铁甲上变成一片片的白色水花,

    “快,加快速度,天亮之前,将这个缺口堵上,我请所有人喝酒!“

    中比亚军部阁首的李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严肃,犹如一尊雕像站在雨水中,一身铁甲被雨水冲洗的铮亮,借着倾覆而下的雨势,指挥中比亚士兵全力抢修这处最大的城墙缺口,

    “那人是谁?”有士兵看着他大声说话的身影,向身边的一名同伴困惑问道

    “不知道,但应该是大人物,“他的同伴明显是个老兵,目光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白天还看见过孙武古那个吸血鬼对着他点头哈腰的,那殷勤的样子就差没把老婆先献出去了,不过孙猴子足足有九个老婆,送上一两个也无所谓!“

    “真的假的,孙武古好歹也是一名四品游击,梅州主将,从来都没正眼瞧过其他人的“

    那名浑身都被雨水打的透湿的士兵,生生打了一个机灵,忍不住说道”听说上次为了跟一个贵族公子抢女人,孙武古碰到对方带着几个高手,被狠狠的打了一顿,一回来就立刻就调了一个队将对方团团围住,愣是用箭将那几个高手全部射杀后,还将那个最少也是三品门第出来的公子吊在梅州城楼上,最后还是唐家出面才算是把人带回去的,上个月最新娶的第九房,据说还是当年帝京赫赫有名的二等门第的女子,南下后就没落了,为了寻求个保障,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孙武古,那女人我见过,身段高挑,长得就像是画上的人一样,皮肤更是娇嫩的掐一把都能滴出水来的那种,算是白白便宜了孙武古了!”

    “你懂什么,在你眼里,孙猴子可能就是最大了,其实孙家不过就是个三品门第,孙武古能够成为四品游击,已经是到了头,要想再爬上一层楼,就必须要进军部阁过渡一下,很明显,这位大人就是帝**部阁的”老兵嘴角微撇了一下

    “帝**部阁!”士兵目光闪动一丝畏惧,连孙武古这位地区将军在他眼里都是顶了天的人物,何况是位于帝**权中心的军部阁堂,据说那里的将军们都是天上的星君下世,不是一般的凡人啊!

    “没看见对方铠甲上的麒麟护肩吗,那可是只有军部阁的大人们才能佩戴的东西,何况还是镶嵌四颗红宝石的四眼麒麟护肩,要说不是军部阁里排进前三的大人物,把我曲四的脑袋扭下来都可以”老兵嘴角冷冷一笑,他叫曲四,一个听起来非常普通的名字,据他自己说是原来奉承张武军的一个队长,帝京浩劫中被打散了,随着流民来到南方,无路可去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投入了军队,但是从其言谈举止来看,明显已经超过了一个下层军官所了解的范围

    帝京浩劫,上百万的中比亚军队被草原人打的犹如潮水一样垮塌下来,草原人的马蹄随后疯狂踩踏,不少的部队还没开到战场上,就被溃散下来的自己人冲上的四散,中比亚军方大将很是战死了一大批,说是一夜打空了中比亚的将军层也不为过,上层将军尚且如此,下面的中下层军官就更加可想而知,随着滚滚乱流南下逃避的,又有几个人敢真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因为一但他们上报了自己的姓名职务,等待他们的就是逃兵的命运,

    按道理来说,大河之北那么多的地区都垮了,那么多的部队都完蛋了,就连将军们大大小小的都战死了上百,难道还不准人去拼死寻一条活路,可是偏偏自中比亚帝京南迁后就是如此风潮,或者是中比亚皇帝及其不愿承担自己在帝京之战首先逃跑的责任,干脆就将这股仇恨转移到逃兵身上,逃兵是最令人感到可恨的,如果不是逃兵溃乱了战局,中比亚帝京怎么会丢?

    ”从即日起,抓到河北岸的逃兵,无需审判,直接除死,因为逃兵就应该死,为那冤屈死的帝京冤魂赎罪“这是从中比亚朝堂传达下来的命令,随着南部局面的紧张,南方的中比亚人也开始越来越埋怨逃兵

    如果不是逃兵,草原人的铁骑怎么会直达长河以北,让那么多人的生灵涂炭,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如果不是逃兵,中比亚帝京为何会被杀成一片白地,数十万人成为草原人马蹄下的冤魂,如果不是逃兵,现在南方完全可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怎么也不会如现在这样烽烟漫卷的惨烈兵峰,从庆阳一线到梅州一线,双方加起来超过三十万的军队在交错厮杀

    仅仅这几天时间,因为卷入这场兵峰而死的中比亚人,已经超过二十万,还有数十万计的难民朝着临杭涌来,不是这些流民不想往南方跑,而是因为耶律家的骑兵在野外实在是太快,任何朝着南方逃跑的流民都会受到草原骑兵的无情追杀,只有朝着临杭的这一个方向还算是畅通的,尽管谁都知道草原人是打着什么注意,但是又能够怎么样?如果不想死,就去临杭,这已经成为临杭附近百余里地区的共识

    虽然士兵们并不认识这位中比亚军方第一人,但是李隆身上的将军铠甲,依然犹如一针强心针,原来将军们还没跑啊!,原来梅州还能坚守下去吧!不少的中比亚士兵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能够在作战一线看见高高在上的将军,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自从草原人侵入中比亚中部,后面随着帝京南迁的将军方将军,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帝国的将军们已经越来越少在战场一线露面了,因为草原人的骑兵推进的实在是太快,而且在战术上面,最喜欢以冲击对方主将军旗所在的位置来动摇整个战线,因此将军们现在已经很少会亲临第一线,

    梅州,这座距离中比亚新京临杭不过三十里的城市,此刻已经是抵抗耶律家大举推进的最后一道防线,秉持着最坏的考虑,在得到耶律家攻下庆阳的消息后,中比亚军部阁命令奉承军的六万人开入梅州,主将也是由军部阁首李隆亲自接手,

    “大人,你还是歇息一下吧,从昨天到现在,里就没有合上眼过”一名部将很是担忧的看向还在指挥的李隆

    “歇息?我能歇息,耶律家会歇息吗?‘李隆鼻翼重重的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只是修不了一般的缺口,透出一股担忧,白天这里打的最惨的地方,耶律家的雷神用连续一个多小时的轰击,终于撕开了墙段,数万耶律军,犹如蚂蚁群一样猛扑而来,但是这个缺口毕竟不大,

    在中比亚守军的拼死抵抗下,这个缺口成为整个战争的血肉磨盘,双方一支支的部队投入进来,围绕这个破墙缺口,可是就算耶律家战力最强的白河亲军,依然还是没有越过这个不过三十多米宽的口子,双方在这一墙段的战损,依然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程度,废墟中触目所及尸体累累,死尸汇集的附近地方,鲜血也变成了一种漆黑的水流从乱石缝隙里流到地上,一个墙段被两三千具尸体堵住了

    从抢修的墙段上回来,李隆的脸上就一直不好看

    梅州守不住的,这一点他身为军部阁首,掌握着整个大战场的来往信息,自然直到梅州之所以能够暂时挡住耶律家的攻击,完全是因为渡河的耶律军将大部分的骑兵部队都抽调了出去,正围着五万多前来驰援的南方凤舞军,在距离此地不到五十里的临山展开绞杀战,

    凤舞军作为南方精锐战军,数十年来一直都是中比亚震慑南方山民的主要军事力量,当初耶律家南下,在燕州,两军就曾经有过交手,这次苍茫北上救援的所部五万凤舞军,全部都是步兵,在两天前就被耶律家的骑兵困在了临山,一旦临山战败,耶律家的全部兵力就会压到梅州,想要坚守住梅州,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梅州不是坚城,从来都不是,梅州虽然是通往临杭的重要通道,但是梅州城位于低洼平原,正是所说的易攻难守的环境,之所以自己亲自坐镇梅州,是因为一个不能对外说的秘密,皇帝已经准备见势不妙,就再次准备跑了!

    十余万大军还在拼死抵抗,上百万的南方老百姓在协助各地守卫,可是皇帝却要跑了,真是讽刺啊,一旦等到这样的消息传来,谁还有心思打下去,那就是山崩陆沉的全盘倾覆!李隆充满了挣扎,内心一片复杂,手伸向摆放在旁边的毛笔,目光中隐隐有一丝泪光,即使依他的隐忍性格,此时握着毛笔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量,才让毛笔不至于从手中滑落,简简单单几行字,就是一顿,怒睁的眼角有红色的血丝,如血如泣

    “大人,那位高鲁又来催促今天的战报了,如果拿不出来,他就准备立即返回临杭了”他的副手神色难看的走进来禀报,为了时刻准备逃跑,皇帝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大太监也派到了自己身边,天天蹲着,每天一报,只要有不利的消息,李隆就感觉到帝国崩塌的时间在倒算,帝国遇重创的颓败,数十万中比亚军队的浴血奋战,数千万中比亚老百姓即将沦为草原人马蹄下的牺牲品,而这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的最后落笔,化为尘埃,

    “你去稳住他,无论如何,绝对不要让他回去,要什么给什么,千万不要将真实情况上报,就说不过就是垮了一段城墙,已经补上了,白天交战,我军取得小捷,以少集多,大捷在望,只要耗上一段时间,耶律军就会因为后院问题而不得不撤走。。。。。。”

    李隆脸色微变的赫然站起身,连忙站起身向副手说道,一旦这个大太监返回临杭,就意味着整个战争已经没有坚持的可能,皇帝就会立刻逃跑、而且李隆还知道,这个叫高鲁的大太监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叫人准备了马车,随时可以出发,就等着城破的那一刻,转身就跑,据说大太监连睡觉的卧室都挖了一个地坑埋了一口倒大水缸,说是军中的做法,用来防备耶律家夜晚攻破城墙所用

    “大人,这个老太监太不是东西,除了要钱,要宝物,要地契,甚至连女人都要,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我怕耶律家还没破梅州,我们就先要破产了。。。。。”副官脸色难看的想哭,

    “给他,都给他,钱财没了就去家族要,女人去找孙武古,他有办法做到,只要不回去,什么都可以答应”李隆神色冷峻,挥舞了一下手,鼻翼沉重的闷哼了一声,寒风夜雨中的风刮过窗户,带起一片呜呜之声,这样的皇帝,真是窝囊!很多人都说张家全部死在帝京太不值,好歹也是掌握军方第一的世家,只要稍微的调整一下,未必就不能将部分家族子弟调往南方避祸,可是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能啊,

    张家,选择了与帝京共存亡,那位性格泼辣的张家贵妃,更是在极度失望下,一头撞死在了皇帝宝座的副手铜雀上,实在是没有退路啊!往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被皇帝当成背锅的,张家想要活下来太难了,向南逃?。。。还能逃到那里去,跑到山里去?准备下海吗?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死在帝京,还能死到什么地方去!中比亚,耶律家,李家,唐家,南方宋族,西南龙家,静观其变的北方王庭,,一切的一切,都在名为中比亚的大棋盘上,那么谁是推动这盘旗子的那双手,数千万生灵的命运走向,到底掌握在谁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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