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门口，裘德和谢伊握手告别。

    “明天律师会带来正式的合约，关于这部电影后期的宣发，可能还需要你做一些配合，到时候我们再详谈。”说完谢伊将目光转向裘德身后的李特，从裘德自作主张的接下支票开始，这位中国人就一直这么板着脸，一言不发。

    “瑞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非常的痛恨我，一个向自己的委托人展示能力的绝好机会，就这样被我给搞砸了，也许你觉得我的做法并不光彩，但对于一个商人而言是不需要那么高的道德底限的……代我向奥维茨先生问好！”

    听到最后这句话，李特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谢伊满不在乎的撇撇嘴，“奥维茨先生非常信赖身边的一位中国助手，这件事在业内可不算什么秘密。”

    李特双拳紧握，一字一句地说道：“怀特先生，感谢你今天给我上的这一课，我会永远记住的。”

    谢伊笑着拉开车门，上车前他最后看了李特一眼。

    “其实你应该换个角度来看待今天发生的事情，被人痛恨并不是一件坏事，想想奥维茨先生，好莱坞有多少人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现在媒体怎么称呼他，好莱坞最有权势的男人！你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听过这样一句话，人们会恨你，因为你总是成功！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谢伊走后，裘德上前一步，和李特并肩而立。

    “是不是觉得很憋屈？”

    李特抱手注视着前方，“憋屈谈不上，只是觉得有些失败，它让我知道自己距离一个成功的经纪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实我应该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让那个谢伊－怀特感觉到威胁，新线肯定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来买我这部电影。”

    裘德拍拍李特的肩膀，转身往旅馆里走去。

    “离开caa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来做我的经纪人吧！”

    李特苦笑着转过身，冲着裘德的背影喊了一句：“我发现你真的不会安慰人！”

    ——

    第二天裘德和新线公司正式签约，李特因故缺席，直到吃过晚饭之后才匆匆赶来。

    在看完裘德签署的一大堆法律文件之后，他抬起头说道：“合约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参加《奥普拉脱口秀》的条款是怎么回事？”

    裘德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松饼塞进嘴里，边吃边解释说：“《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是一部软科幻电影，本身缺少足够的话题性，很难引起专业电影人以外的人群关注，但是新线又想通过家庭录影带市场和海外发行获利，所以就只能从我身上想办法。”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李特皱眉问道。

    “《奥普拉脱口秀》的选题一般都和性、虐待儿童、减肥困难、缺乏自信这些与普通人生活密切相关的话题有关，而青少年堕落问题也是这档节目最常谈及的话题，大概是他们觉得我在这个问题上会比较有发言权吧？”说这话时裘德神情自若地，就好像在谈论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话题。

    “抱歉，忘了你曾经是大名鼎鼎的‘好莱坞坏小子’，不过你真的不介意去电视节目谈论这个话题吗？要知道你将要面对的可是奥普拉，到时候肯定会有一些问题让你感到尴尬、丢脸甚至是无地自容。”李特进一步提醒道。

    裘德往嘴里送松饼的动作一顿。

    “真的吗？我以前一直都以为奥普拉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从来不会为难嘉宾。”

    李特有些无语地看着裘德，“那要看嘉宾是谁！以你之前的坏名声，我估计她百分之百的会在节目上向你发难。”

    裘德一副理所当然语气回答说：“那就让她问好了，我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吗？”

    李特头疼地看着“自以为是”的裘德，认真提醒道：“这对重塑你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非常不利。”

    裘德无所谓的耸耸肩，振振有词地说道：“一个导演只要能拍出好的作品，没人会计较你以前名声多么恶劣，就像FDR，他是一个出色的总统，然后谁还会去计较他年轻时候有过5任情.人、吸.毒、酗酒这些丑闻？”

    李特忍不住泼冷水说：“前提是你要能够成为FDR那样伟大的人物，要不然只会像尼克松那样被一个完全没有必要发生的丑闻搞下台。”

    裘德吃掉盘子里最后一个松饼，看着李特笑说：“某个家伙对我似乎没有什么信心。”

    李特反唇相讥道：“我只是不想让某个家伙变成骄傲自大的代名词。”

    裘德对此只能耸耸肩，“好吧，我们这样针锋相对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会证明谁对谁错的。”

    李特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便不再争辩。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准备把这次收入的10%作为报酬支付给帮你完成这部电影拍摄的摄影师？”

    李特看着裘德，试图从他眼里得到确切的信息。

    “当时我可没有想到这部电影能够卖到50万。”

    “如果这只是一个口头约定，从法律上来说你是可以反悔的。”李特暗示道。

    裘德摇摇头，“法律之上还有道德，而我觉得自己的底限应该要比谢伊－怀特这样的商人高一些才对。”

    李特抱手看着裘德：“你道德高尚我不反对，但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八位零片酬出演这部电影的演员？”

    裘德很是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你只是因为纯粹的兴趣爱好和一群朋友拍这部电影，也没想着用它去获利，那当然没问题。可现在你把这部电影五十万美元卖给了新线公司，以后要是这些演员联合诉讼，你和新线公司都会败诉，赔上一大笔钱不说，甚至还会坐牢。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觉得道德很可靠吗？”

    裘德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尽管他从心底里愿意相信托尼他们这些人，但谁能保证电影火了之后他们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李特很认真地看着裘德，“我的建议是，立刻找一个律师去和他们重新签一份协议，正好你也想每人给他们补偿一笔钱，这就算是他们的片酬好了。”

    裘德无奈地点点头，嘴上忍不住抱怨说：“第一次觉得美国的法律这么烦人！”

    李特整理了一下手里的合同文件，将它们交还到裘德手上。

    “等你需要它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