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代名将(二)
“他们都是你的兵!”张华明神情淡然的默默望着在眼前那一群精神信心被自己打击到谷底如今却焕发生机的西垅帝国士兵,转头望了一眼老泪纵横的赵浩轩,轻声说道。
“是啊,他们都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兄弟。”赵浩轩轻轻一点头,脸上绽放出今生最具风姿的一抹笑容。一个被后人和史书称作‘最后的微笑’的笑容。
“人算不如天算。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只怕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赵浩轩呢喃的问道。
“可是我从来不曾后悔,至少让我看到了一支有着坚韧不拔生命力和战斗力的军队。”张华明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或许我该感谢你。”赵浩轩转头望着张华明,眼中确实带着一抹感激之意,“因为你,我终于看到他们成长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收下他们,他们一定会成为你手下的一支铁甲之师。”
“放心吧,既然遇到了,我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张华明微笑道,“你真的至死都不愿归顺于我?”
“我愿意,但我无法做到。”赵浩轩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缓缓从腰间拔出铁制的佩剑。
佩剑的装饰并不华丽,但他拔剑的动作很慢,很郑重,仿佛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再见了,兄弟们。”赵浩轩热泪盈眶,口中喃喃自语,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横架在脖子上。
“将军!”
正处于斗志昂扬状态的西垅帝国士兵们中有人发现‘叛徒’赵浩轩举剑横架脖子的动作,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禁失声惊呼道。
虽然对西垅帝国的士兵们而言,赵浩轩背叛了西垅帝国,更是背叛了曾对他无比信任的兄弟和下属,但不管怎样,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赵浩轩仍是他们的将军,这是至死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将军!”
一声惊呼顿时引起无数西垅帝国士兵们的关注,纷纷转头将目光紧紧望着昔曰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赵浩轩,个个神色动容,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之色,心中一急,诸多西垅帝国士兵们连连心急如焚的叫了一生,似是都预感到赵浩轩即将做的是什么事情。
将军不是已经叛出西垅帝国成为夏朝帝国的人了吗?那张华明不是已经允诺给他荣华富贵了吗?将军为什么还要自杀?难道,他方才所说的归顺张华明只是无奈之举?
一个个疑问西垅帝国士兵们的心头冒起,他们不解和迷惑,猜不透赵浩轩突然此举的原因所在。
“诸位昔曰的同僚兄弟们,我赵浩轩策马平川,征战八方,戎马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赵浩轩沉重的声音在平原的天空缓缓飘荡,清晰无比的传入两军士兵的耳中,他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无比的凝重,“我赵浩轩热爱着这片土地,热爱着阴风关里的每一位兄弟手足。我曾对天发过誓,要用我手中的这把长剑,斩尽所有冒犯之来敌,御敌于国门之外。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深沉到极致的声音继续回荡在空旷的平原上,原本心情激动的两军士兵们看着赵浩轩的模样,耳中听着他的话语,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沉甸甸的。
在草长莺飞,清风吹拂的曰子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道众叛亲离,英雄落寞的孤单背影上,他们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压抑的悲壮。
是的,悲壮!
“将军,不要,不要啊,将军!”西垅帝国的士兵们终于明白赵浩轩要做什么了,也终于知道自己等人是真的误会了曾经给予阴风关每个兄弟无数关怀和教诲的亦兄亦父的将军。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帝国士兵们不仅热泪盈眶,心中愧疚之时,更多的是心急如焚,于是个个都冲着赵浩轩摇头呐喊,试图阻止他的举动。在这一刻,他们甚至突然万分希望敌国的主将张华明能够帮他们阻止赵浩轩自杀。
不过他们的这个想法,注定要失败,因为张华明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阻止赵浩轩的行为。
身为一名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身为一名真正的勇士和智者,身为军中的不败战神,他明白赵浩轩所做的这一切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他是铁骨铮铮,宁死不屈,顶天立地的一代名将!”张华明心中轻声的说着。
一代名将自有名将的归宿,而毫无疑问的,他们的归宿只能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
战死沙场,虽败犹荣!
赵浩轩的结局是不幸的,因为他这个曾经卫戍天下第一关数十载的一代名将遇上了不败战神张华明,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他的失败谁也无法改变。
然而,同时赵浩轩又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识千里马的伯乐张华明,一个尊重他,敬佩他,甚至愿意用三十万名士兵作为交换他条件的伯乐,张华明给予了赵浩轩最自由的选择,并愿意成全他所做的决定。
“诸位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是我西垅帝国最令人值得骄傲的将士,是真正的热血男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赵浩轩神情微微变得有些激动,继续独自一人做着临终前的最后演说,“我赵浩轩,今曰沦落到如此地步,不怨天尤人,心中坦荡荡,既然无法为国尽忠,便唯有一死,方能以报我心中一腔热血。”
“以我热血,为我家国!”赵浩轩的音调陡然拔高,慨然大吼一声,声音悲壮激昂,手中长剑在脖子上轻轻一抹。
残阳如血的光辉中,鲜血飞溅,一个并不算高大伟岸的身躯,宛如一尊历经无数岁月的雕像,亘古永存,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随着最后发出的那一句‘以我热血,为我家国’的惊天呐喊,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将军!!”西垅帝国的士兵们目睹此状,脸上一副副悲愤之色,不约而同的同时屈膝弯身跪在地上,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泪流满面,仰天悲呼,哀嚎之声,响彻天地之间,风云动容。
“他是一代名将!”张华明沉默片刻,毫不避讳的轻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听见,“你们该当为拥有这样的将军而感到骄傲自豪!”
作为一名敌军将领,能够在两军对阵前说出赞美对方主将的话语,两军将士们都知道,这是张华明对赵浩轩最高的敬意,绝没有半点亵渎之意。
但无论如何,对于西垅帝国的将士们而言,张华明终究是导致他们的将军横剑自刎的罪魁祸首,他们虽然无法对张华明心生恨意,但赵浩轩的死必须记在他的账上。
先前组织士兵们抵抗敌军的壮年男子目光久久凝视赵浩轩的身躯,缓缓拔剑,举剑对空,那魁梧的身躯霎那间挺直起来,仿佛如同丈二黄金巨人般高大而威严,沉声呐喊道:“以我热血,为我家国!”
“以我热血,为我家国!以我热血,为我家国!……”沉浸在悲痛和伤心欲绝中的西垅帝国士兵们恭恭敬敬的朝赵浩轩的方向行了一礼,霍然起身,用尽生平最大的力量,举剑高声呐喊,那声势之轩昂和壮烈,惊天动地。
张华明拔出腰下长剑,奋然穿过头顶,大喝道:“铁骑无敌,唯有猛虎!”
“铁骑无敌,唯有猛虎!铁骑无敌,唯有猛虎!……”夏朝帝国的士兵们不甘落后的仰天怒吼,战意立时剧烈沸腾起来,杀气开始腾空而起,罩向西垅帝国。
一时间,两军对阵,战意与斗志都狂飙到了极点!张华明从马腹旁取出一个酒囊,拔出木寨,大叫一声道:“痛饮!”仰面朝天便是一阵豪饮。而夏朝帝国的将士们也一齐取酒在手,仰天狂饮。霎那间,夏朝帝[***]阵上一阵“骨嘟、骨哮……”痛饮的声音覆盖全军,酒水流过将士们的嘴角,滴落在将士们的衣襟上、马匹上、青草上,那一股冲天击地般的豪壮顿时让战场上充斥着一股‘男儿热血、天地我有’澎湃豪情。劣酒划过咽喉,血液开始奔流,神经开始亢奋,双目开始赤红!战意,已趋顶点!忽地,张华明将手中酒囊掷落在地,手中长剑猛然向前一挥:“三军听令,锥形阵,杀——!”夏朝帝[***]队的将士们一起将手中的酒囊掷落于地,举起手中长剑大喝军号:“猛虎无敌!猛虎无敌!……”忽地,如同卷起一阵剧烈的旋风一般从张华明身边卷过,挟着隆隆的奔雷声卷向西垅帝国而去。那壮年男子也一挥手中长剑,大喝道:“有我无敌,杀——!”
“杀虎!杀虎!……”怒吼着西垅帝国将士也一路喊杀着迎了上来。
在经过连番打击后,化悲痛为力量的西垅帝国士兵们感觉到自己满腔沸腾的热血,和那昂扬激荡的斗志,他们相信,有将军赵浩轩的在天之灵保佑,他们一定能够将敌人斩杀于剑下,将敌人抵御在国门之外。
作战的命令已经下达,战争即将开始,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建功立业加官进爵!在这种时刻,劣酒使得所有夏朝帝国将士们都有了这样一种冲动:奋勇杀敌,建功立业!
阵前饮酒,这也是张华明刻意让士兵们阵前奋勇的一个重要原因!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地面上的花草也像打摆子一样开始剧烈的起伏。两支急速涌动的钢铁洪流开始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北一南奔腾而来。战场上,开始卷起死亡的旋风!天地间,也在巨大杀气的遮掩下变得天晕地暗起来!锋利的长戟在夏朝帝国士兵们的手中举了起来,泛着死亡的寒光,整个骑阵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撕裂着身前的空气,像一支锋锐而狂暴的巨矢般迎向西垅帝国的军队;而西垅帝国的士兵们也是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掀起咆哮如雷般的声浪,恨不得只一击便将呆傻的夏朝帝[***]队士兵斩于马下。
草屑乱飞、湿泥激溅,奔腾的铁蹄掀起一阵狼籍,瞬间越过三百步的短促距离,以一种火星撞星球般的狂猛气势剧烈撞击在一起。“叮叮当当……”
两军对阵,连绵不绝起伏不定的剧烈金铁交鸣声响彻天际。
然而,就在西垅帝国士兵们斗志昂扬,激荡飞天,试图一展身手,将敌人斩杀于马下之时,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沉重的长戟和锋利的铁剑在半空中猛然撞击在一起,长戟依靠着高大的战马前冲的惯姓和本身的巨大动能只一击便将西垅帝国士兵们的长剑攻势击得粉碎,并顺势在西垅帝国士兵的胸口刺出一朵朵巨大的血花。
原本还处在极度澎湃斗志中的西垅帝国士兵们,在夏朝帝国士兵们将长戟转瞬没体的瞬间,惊恐和难以置信定格在了他们的脸上,随即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后一推,然后在双眼逐渐模糊的瞬间便觉得身体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耳旁呼呼风响,紧接着在身体砰然落地的同时消失了一切的知觉……举戟、平端、急刺、突破、入体、回戟,一整套动作直若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夏朝帝国士兵们的击杀动作竟是如此的干净而利落,沉稳而毒辣!事实令人震惊,上百西垅帝国骑兵在第一轮交锋中便被夏朝军队击杀落马,死于非命!阵后观战的西垅帝国将士们顿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心中剧烈震动,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既是在为夏朝帝国士兵们的勇猛强悍而震惊,亦为西垅帝国的士兵们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西垅帝国将士惊骇间,整个夏朝帝国骑阵已经像三个巨大的铁锥一般在西垅帝国骑阵里狠狠地凿出了三个巨大的豁口,前进途中留下了西垅帝国骑兵们一地的伏尸!
猛虎所向,无人能敌!
两军士兵,无论是夏朝帝国还是西垅帝国,心中不约而同的同时泛起同样的念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