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6章 决定
年关将近,各家各户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张灯结彩,今年倒也还不错,各地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天灾**。
而且,刘瑾也被抓了,在没东厂的番子祸乱了。
仅此一项,对于往日里整天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好的百姓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这个年,就值得庆祝的。
而对京城的官员而言,临近年关,却意味着另外一件大事即将落地。
二百来号官员的案子,已经由四部院衙门会审结束了。
这二百来号官员罪证确凿,没有任何的争议,全都签供画押,四部院衙门已经将审理的最终结果上奏皇帝,等待皇帝的处置了。
而谁都知道,皇帝的意思,其实就是曾毅的意思,这君臣二人之间,若是往好了说,如今的情形可以称得上是千古君臣了,若是往差了说,这君臣二人是狼狈为奸。
且,谁都知道,军备革新的事情是由曾毅负责的,所以,这次的案子最终的结局如何处置,其实怕还是曾毅说了算,当今圣上根本没闲情逸致管这破事。
在当今圣上眼中,有的只是风花雪月,其余的,无论是天大的事情,都要靠边的。
只是,这个想法,却是大臣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案情上奏皇帝以后,不过三天,宫中就有圣旨传出,曾毅为大都督,且,此次涉案的官员均为武官,此案,一应涉案官员交予曾毅论处定罪。
这圣旨让百官有些惊讶。
要知道,曾毅原本就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的,而且,当今圣上对曾毅极为信任,若是曾毅处置十几个官员,也没什么。
可是,这次涉案的官员却是二百来人,如此一来,曾毅有先帝的金牌在是不假,他有权力处置,这也不假。
可,问题是,如果曾毅直接处置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影响,会不会有目无君上的可能?或者说,会不会被人这么非议。
可,这次,皇帝却是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把这案子给了曾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帝在百官跟前树立曾毅的权威。
皇帝支持曾毅革新,这是一回事,可是,这道圣旨,却是更能体现皇帝的决心,同时,也能看出来,当今圣上是垂拱而治。
但是,同时,却还有那么一点,曾毅日后的权威势必更大,如此二百来号官员的生死处置都是直接交给了曾毅。
试问,日后谁在想和曾毅对着干,怕是要事先好好琢磨一番了。
这其中透漏出的意味,可是大不寻常的。
“大人,这些官员您准备怎么处置?”
刑部尚书闵珪如今也是以大人尊称曾毅的,却是不在前面加上曾姓了。
这其中的意味,是闵珪如今是彻底的站在了曾毅这边,以曾毅为首。
“变法之难,怕是闵尚书心中也该有数的。”
曾毅眉头紧皱,两手握在一起,这天气,即使是屋内有火盆,可却仍旧是觉得有些冷的。
“是。”
闵珪微微点头,这个时候,既然已经彻底的站在了曾毅这边,那,自然就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若不然,曾毅真变法革新失败了,他闵珪也要跟着受牵连的。
所以,在选择最终站在曾毅这边的时候,闵珪心里其实就该清楚,他该是要全力协助曾毅的。
其实,只要是有些眼力远见的大臣,都能看的出来,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开始走下破路了。
任何一个朝廷,都是如此,都是会走下坡路的,只是要看能否及时挽救,不至于走向衰败,若是能及时挽救,重新走上巅峰,那,参与这个过程的那些个臣子,肯定是会名垂青史的。
而且,其实这个年底的臣子和百姓们,打心里是没几个希望天下大乱的。
尤其是百姓们,更是不希望天下大乱了,只要能有一条活路,对于百姓们而言,是谁当皇帝,都无所谓的。
而对于臣子们来说,却是忠心的居多,就算是有私心,但是,却也没几个希望天下大乱改朝换代的。
真正这样的被称为乱臣贼子的,是非常的少的。
除非是朝廷把臣子给逼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如同纣王。
但是,臣子没有反心,也不代表那么一些个臣子就会站出来,阻止这个朝代的衰败。
大多的臣子,是没有反心,但是,却也没有所谓的变法革新等让这个已经衰败的朝廷重新焕发生机的心思。
大多数的臣子,顾着的都是自己的利益,顾着的,都是眼前的安平盛世,顾着的,都是眼前的歌舞升平。
明知道革新变法危险太大,一旦失败,那肯定是要以身殉法的,甚至还会牵连族人,这种事情谁愿意去做?
有些有能力的,不愿意去做,可有些愿意去做的,却又没这个能力。
且,本人有能力又能如何,皇帝的支持等等一切外在因素全都是很关键的。
就像是曾毅,看似他推行军备革新非常的简单,可是,这是在他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及当今圣上绝对的信任之下,才会有今天军备革新如此的情况。
可,就算是如此,这期间,曾毅所遇到的各种阻拦也是不少的。
有些阻碍,看似不算什么,可,这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情况发生在曾毅的身上了,张发生在曾毅这个后世之人,有过不少的阅历,有皇帝的绝对支持等等,所以,才会给人一种误解,这种困难不算什么。
可,其实,若是别的朝臣碰到这种情况,怕是早就焦头烂额,甚至就此失败了。
可,就算是如此,之前那次,刘瑾联合守旧派的官员陷害曾毅那次,仍旧是让曾毅进了天牢,虽说皇帝一直不信,可,曾毅还不是进了天牢呆了几天?
试想,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的官员身上,怕是直接就连脑袋都没有了。
所以,这变法革新之事,很难,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不愿意去触碰的。
绝大多数的官员,就算是有忠心,是贤臣,可,其却也只是在如今的这些个条条框框之内进行挽救。
试想,这个已经破坏掉了的条条框框,早就已经不能起到原先的作用了。
这种情况下,想重新修复这个条条框框,那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就算是能够修复好,坏了的东西修复好了,总是不如以前,而且,这种修复,怕是没多久,仍旧会被破坏的。
这等于是其中的根本已经坏掉了,里面的机械不停的在撞击框架,这个时候,不该是想着如何把框架给修补好,而是想着框架的修复和里面的机械同时修复。
而曾毅所进行的革新变法,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把已经坏掉的机械也给彻底的拆除了,然后,重新组装,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就此作废,然后换成新的一些零件代替,然后,在重新制定一个新的框架,也就是外壳。
可想而知,这其中,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这其中的难度是何其之大,可是,若是成功,那,曾毅就是这一切的主导者,曾毅也注定了要名垂千古的。
而现在,选择站在曾毅身边的那些个官员,原本心里或许有这想法亦或者稍微有过苗头,如今,被曾毅的行为给刺激了,激起了心中的那股气。
然后,选择了站在曾毅这边,若是成功了,他们虽然肯定盖不过曾毅的名头,可总是能跟在后面被人提起的。
而且,这也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余荫的。
所以,既然选择了站在曾毅这边,那,就绝对不能藏私,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加大胜利的机会。
别看曾毅现在占尽了优势,可是,未来谁也说不准,毕竟,变法革新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纵观史上的那些个变法革新,最开始的时候,不都是能够推行下去,可是,真到了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一旦爆发出来,可就未知了。
在闵珪看来,如今,曾毅还没有真正的遇到那个临界点。
之前的那些个守旧派官员的联合,不过是武官们的当中的守旧派联合,真正出面的大佬,也就刘大厦这个兵部尚书一人罢了。
军中的那些个能说的上话的官员,可不止刘大厦一人,其他人,可是都还没吭声呢。
不管曾毅如何的对军备进行革新,除非是能把如今的这些个武官给换掉大半,全都换成是他曾毅的人,若不然,日后,这些个军中老将开口的时候,怕是多数人都会站在这些个老将身边的。
至于下面的兵丁,却是不必提的,军令如山,那些个兵丁,只认军令,只认帅印,其余的,是不认的。
不过,依着闵珪看来,曾毅也看透了这一点,已经着手在换些他的亲信了,只不过,这个速度是很慢的。
而且,在闵珪看来,那些不吭声的老将们,也是有忍耐限度的。
“只是,这二百来号官员若是全都砍了,怕是有些人该坐不住了。”
闵珪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曾毅心里是怎么想的,想砍了这二百来号人,以此来起到威慑作用。
可是,在闵珪看来,这么做,却是容易出乱子的。
把这二百来号官员贬了,流放了,都成,可唯独不能全都砍头了。
贬了,流放了,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因此,那些个老将们不会吭声,可,一旦全都砍了,这可是真的生机全无了,那些个老将们怕是就坐不住了。
若不然,不说因此他们会损失多少亲信,但是他们不吭声,以至于这些个官员全都被砍头了,就能让下面的人寒心的。
可若只是流放,被贬,却没这么一说了,大可以日后在为他们徐徐图谋,不至于下面的官员太过寒心的。
“砍了,他们坐不住,可,若是不砍,就是本官坐不住了。”
曾毅挑眉,他也自然知道一口气砍了这二百来号官员脑袋的结果,肯定是要引起一场波动的,别看现在各处平静的很。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曾毅敢一口气砍了这么多人的脑袋。
就算是砍,至多,也是砍几个罢了,那碰到谁家的算谁倒霉了,其余的,肯定是流放,贬职,罢官。
可一旦全都砍了,到时候,这些个官员背后的老将们被迫无奈,肯定是要站出来的,而且,还是联合起来站出来的。
可,若是不砍,那,就意味着他曾毅选择了缓和的方式,一直以来,曾毅在军备革新的时候,都是用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手段,强势碾压一切的阻碍。
在曾毅看来,这是绝对不能够停止的,更不能缓和的,必须是要借着这股强势,把军备革新彻底的搞定了,然后把军队这方面,抓在手里,才能进行下面的革新。
而这个时候,若是曾毅稍微缓和一点,那,这将会被人看做是他曾毅后劲不足了,如此一来,一旦引起连锁反应,那只会更麻烦。
所以,在曾毅看来,他不能退,只能强势碾压,以这种强势,威慑住大部分人,让他们不敢妄动。
甚至,在曾毅看来,或许,他的这次计策,其实已经被那些个大佬看破了,只是,他们没有提前阻止,而是一直看着他如此进行。
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要看看他曾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以后该怎么选择。
若真是如此,那,如今的情况,就是那些个老将们看着曾毅自己走到这个地步,然后,以这种无形的压力压迫曾毅,让曾毅做出选择。
或许,这可以说是曾毅太过猖狂了,才走到如今的这地步,亦或者说,这是曾毅的神机妙算,但是,这两者到底该如何评价,那就是要看曾毅能否渡过眼下的这个关卡。
“其实,一切,不过是多虑了而已,砍了,也就砍了,他们能耐本官如何,真出了麻烦,在去收拾也就是了,总不能怕麻烦,就举而不前吧?”
“若是如此,永远也不知道前方到底会遇到什么困难,永远也不可能解决。”
曾毅说出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二百来号官员的人头,是砍定了,绝不留情。